我想我沒有拒絕他的理由,無論是以戰鬥為目的,還是以所謂的友情。
於是我們兩個人,兩把劍就這樣出發了。
當我們斬儘外圍的被‘惡’汙染的人和鳥禽走獸抵達戰場中央時,我們才看見了早已渾身被血汙沾染的那個少年。
那雙純澈如紫羅蘭般明亮的眼眸黯淡,渾身密密麻麻的傷口露出雪白的骨骼讓人膽寒,即使是疼痛卻也沒壓彎他的脊梁,隻是此刻的他卻雙手顫抖的握刀看著麵前之人。
我認得那兩人,是他的父母。
傳聞神使可以用凡人之軀作為容器來乾涉世間,但我沒想到,裁決神使和黑暗神使選擇的容器竟會是格瑞的父母,明明那兩具身體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卻能讓那斬斷一切的刀生鏽。
我真的想不明白格瑞到底在猶豫什麼,於是我開口了“格瑞,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
“滾!滾啊!”
眉眼清俊的少年忽的暴躁起來,我從未見過他這副失控的樣子,
“你懂什麼!這裡用不到你們!”
我不甘的後退了半步,數據庫分析告訴我,他的情緒不太穩定,我可不想什麼都沒做就被他一刀砍死。
金擔憂的皺著眉,眼裡是化不開的痛楚和哀傷,但他卻隻能和我一樣在這裡乾站著,什麼也做不了。
“咳咳格瑞。”
就這樣僵持了好久,我們眼睜睜看著被兩個神使占據了身體的空殼將格瑞揍的遍體鱗傷,直到其中一人忽的遲鈍下來,滿臉淚水痛苦的單手捂著自己的頭,另一隻手的指尖死死扣著格瑞父親的衣袖,阻止對方出手。
“格瑞我的我的孩子,他說的沒錯”
“你的朋友們是對的”
格瑞母親大口喘著氣,每說一句話就好像廢了她半條命一樣艱難。
我也真的很意外,一個凡人,竟然能靠意誌力短暫掙脫神使的控製,真的很了不得。
而意外往往伴隨著更大的驚喜,格瑞的父親好似也有所察覺般指尖顫動,他雙目滿是血絲的猩紅可怖,卻儘可能控製說出最溫柔的語調對著自己的孩子,
“殺了我們吧,格瑞,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
被血染紅了半張臉的少年泣不成聲,但他不能發泄,隻敢小聲抽噎著將刀柄握得更緊,指甲死死扣進肉裡,將自己的掌心掐的血肉外翻。
我想,創世神偏愛他,給了他最美好的一切,現在是對他的懲罰吧既能給予,也可掠奪。
格瑞的母親踉踉蹌蹌的鬆開身旁人的衣袖,明明她自己難受的呼吸都宛若一場酷刑,卻還是努力控製揚起笑臉,慈愛的抱住了格瑞,用最後的力道握住他的手背,將他手中的刀狠狠捅入自己的胸腔。
“啪嗒”
刀掉在了地上,像是沾濕了羽翼的鳥一頭栽進地麵撞斷了細嫩的脖頸。
格瑞緊緊抱住那具逐漸失去了溫度的軀體,痛苦扭曲浮現在臉上,嘶吼聲卻啞在了喉嚨裡隻剩嗚咽。
但戰爭的殘酷往往總會掐滅這星火的溫情。
被神使意誌徹底抹除乾淨的另一具軀體在我捕捉不到的速度下動了,控製住格瑞父親的黑暗神使瞬間舉起化為黑色尖刺的手臂瞬移到了格瑞麵前。
“噗呲——”
皮肉被劃開的聲音宛若遲鈍生鏽的菜刀切割著肉塊。
我看到金擋在了格瑞麵前,那黑色尖刺洞穿了他的腹部,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落在格瑞的臉上就像淚水蜿蜒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