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峰安靜地聽完田恒的這番話,眼神始終未曾從田恒身上移開。不知為何,他隱隱感覺到田恒似乎還有些事情欲言又止。於是,他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田恒,等待對方繼續往下說。
望著趙峰那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眼神,田恒心中暗叫不好,他意識到自己極力隱藏的心事或許已經被眼前這個精明的人察覺出了些許蛛絲馬跡。
既然如此,再繼續遮遮掩掩下去似乎也沒有太大意義,於是田恒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直接了當、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口說道“嗯,少爺,實不相瞞,其實我還有一件關於我自身的事情未曾向您提及。那就是在此次我們所收集到的所有情報當中,有一戶人家格外引我的注目,這戶人家乃是青雲縣裡赫赫有名的王家。”
說到這裡,田恒頓了一頓,臉上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憤恨之色,接著咬牙切齒地道“不瞞少爺您說,我與這王家之間可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啊!”
聽到田恒這番話,趙峰等人不禁微微一怔。他們沒想到田恒竟然會在此時主動說出這件一直深藏心底的秘密。
要知道,在眾多手下當中,李通與田恒相識的時間最為長久,彼此間的接觸也是最多的。然而即便關係如此密切,李通都從未聽聞過田恒關於自家仇家的隻言片語。
大家僅僅知曉田恒有一個頗具實力的仇家存在,但對於其具體擁有多大的勢力以及究竟結下了怎樣深仇大恨,田恒卻始終守口如瓶,從未在眾人麵前透露過半分。
此刻,見田恒終於有了要將這段往事全盤托出的意向,趙峰趕忙收斂心神,全神貫注地傾聽起來。
這一回,田恒破天荒地萌生出將心底積壓已久的那股深仇大恨傾訴而出的念頭。於是乎,他稍作整頓,梳理了一番內心紛繁複雜的思緒後,先是如釋重負般地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緊接著才不緊不慢地開啟了講述其過往經曆的篇章。
原來啊,田恒所屬的那個家族曾經也是實力頗為強盛的存在呢!在青雲縣這片地界兒上,他們家族絕對算得上是排得上號的大戶人家之一。雖說還稱不上是最為拔尖的那一撥,但穩穩躋身於前十名以內卻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最初的時候,他們家族所從事的乃是布匹買賣營生,日子過得倒也還算殷實富足。然而,正所謂世事難料,後來族內竟然橫空出世了一名一星的煉藥師!自那時起,家族的業務版圖便開始逐步向著藥材領域拓展延伸開來。
不得不說,田恒他們家族中的眾人行事作風向來都是極為坦蕩磊落的,對待他人亦是真摯誠懇無比,即便是在生意場上,同樣秉持著誠信為本、童叟無欺的原則。如此一來,他們家的生意自然是如同芝麻開花——節節高,愈發蒸蒸日上、紅紅火火起來啦!
隻可惜,世間之事往往就是這般難以儘善儘美。這不正應了那句老話嘛“同行是冤家”。在青雲縣那些頂尖的豪門望族之中,恰好就有這麼一戶姓王的人家,而他們所主營的恰恰正是藥材生意……
那時候田恒所在的田家,其家族生意可謂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日益紅火起來。然而,正所謂樹大招風,田家生意的繁榮昌盛竟直接衝擊到了王家的收益。眼見自家財富不斷縮水,王家眾人自是眼紅得很,於是他們絞儘腦汁,多次妄圖將田家的藥材生意全盤收購過來。
可田家之人又豈是愚笨之輩?對於王家的企圖心,他們心知肚明,自然不肯輕易就範。儘管如此,麵對王家龐大的勢力威壓,田家人終究還是有些力不從心。經過一番權衡利弊之後,無奈之下隻得選擇退讓一步,應允從原本豐厚的利潤之中分撥出一部分給王家,權當是繳納所謂的“保護費”了。
起初的頭幾年裡,這樣的安排倒也還算相安無事。田家繼續經營著自己的生意,而王家則坐享著那份不勞而獲的利益分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田家的生意愈發紅火興旺,規模不斷擴大,盈利節節攀升。這一局麵讓王家心中的忌憚之情與日俱增,他們開始變本加厲地索取更多。原本一成的利潤分成已經無法滿足他們貪婪的胃口,漸漸地,這個比例先是提高到了兩成,而後更是飆升至三成!
如此高額的“保護費”,著實令田家上下叫苦不迭、憤恨難平。雖說田家人在經商之道上堪稱行家裡手,但於修煉一途而言,他們家族內並無能夠獨當一麵、實力超群的高階武者。正因如此,即便滿心委屈,他們也隻能選擇暫且隱忍,默默承受這份不公待遇。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人意料。就在某一日,田家的一名弟子因事外出時,一個不經意間竟然與王家的一名弟子發生了些許摩擦。
原本這不過是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若真要論起來,王家的那名弟子恐怕都未必能占到道理。然而具體究竟所為何事呢?如今的田恒已然記不大清了,他僅僅知曉這無非就是一些無關緊要、雞零狗碎的瑣事而已。誰又能料到,如此不起眼的一件小事,竟會成為田家慘遭滅門的導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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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之時,田家的那名弟子匆匆趕回家裡,將此事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族人。田家眾人尋思著,王家畢竟家大業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索性就這般不了了之吧。
怎奈世事難料啊!儘管安分守己的田家並未主動去招惹王家,但王家反倒找上了田家的麻煩。王家之人在毫無實據的情形下,肆意妄為地混淆是非曲直,硬生生將田家那人描繪成了罪大惡極、窮凶極惡之徒,仿佛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罪行一般。而田家這邊的人見此狀況,自然忍不住要申辯幾句。
豈料,王家的那些人竟然驟然變臉,二話不說便悍然出手,當場將那爭辯之人擊斃於掌下。雖說田家的人們一直以來都選擇忍辱負重,默默承受,但這絕不意味著他們喪失了骨氣和血性!
就在那一刻,隻見王家的眾人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的兵器,凶狠地朝著田家之人砍殺過去!麵對如此突如其來且殘暴的攻擊,那田家的人們又怎會甘心束手待斃?他們瞬間反應過來,紛紛抄起家夥,與王家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搏鬥。
然而,這場激烈的火拚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原來,王家此次行動乃是早有精心策劃和充分準備,他們不僅提前摸清了田家的底細,還暗中調集了大批高手前來助陣。相比之下,田家雖然奮起抵抗,但終究因實力懸殊過大而逐漸陷入劣勢。
僅僅一天的工夫,田家所在之處已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甚至連家禽家畜都未能幸免,慘遭屠戮。整個田家上下幾乎無一人生還,唯有田恒一人,在其家人舍生忘死的保護下,被藏匿於狗窩之中,並被點住昏穴以防發出聲響暴露行蹤,這才勉強逃過一劫。
當田恒悠悠轉醒之時,眼前的景象令他心如刀絞。曾經熟悉的家園如今已化作一片廢墟,到處都是親人的殘骸和鮮血。那時的田恒不過才十歲左右,年紀尚小的他望著這慘絕人寰的一幕,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他根本不知自己今後該何去何從,隻能茫無目的地離開了青雲縣城,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開始了漫長而艱辛的流浪生涯。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田恒風餐露宿、四處漂泊,受儘了各種苦難和折磨。直到有一天,他幸運地遇到了南宮鼎。南宮鼎慧眼識珠,一眼看出田恒身上可能潛藏著巨大的潛力,於是決定將他收為弟子,悉心傳授武藝和為人處世之道。至此,田恒終於擁有了一份安穩的生活,得以重新踏上人生的正軌。
與此同時,王家的那些人始終堅信田家已然被徹底鏟除乾淨,絲毫未曾察覺到田恒竟然尚存於世……
也正因為無人知曉田恒乃那被滅門的田家之後,亦正因如此,王家亦未再遣人追殺田恒。此事唯有田恒與南宮鼎二人知曉。
實則當時南宮鼎將田恒留於落雲宗中,一則確實是為了讓其磨礪心性,二則是因落雲鎮較為僻遠。
雖然田恒乃田家人之事應不會有第三人知曉。然以防萬一,還是避而遠之為妙,萬一要有什麼人能從田恒的相貌中瞧出端倪,發生這類的事也是保不齊的。
這也為什麼田恒明知在落雲鎮發展遠遜於在青雲縣,卻仍心甘情願留於落雲鎮上之緣由。一則是不願辜負師傅的好意,免得令其憂心,二則著實懷有躲避王家之人的念想。
其實田恒早些時候的盤算,便是欲借自身擁有煉藥天賦一事,力求儘早提升自己的煉藥等級。待有某股勢力拉攏自己,自己便可憑此要求滅掉王家,然後再無任何條件地加入那勢力,為其效命一生。
然事與願違,自己的煉藥天賦遠不及自己想象之高。故而有段時日,田恒陷入極度絕望之中。然幸運的是,他機緣巧合之下見到了趙峰。
起初他發現趙峰有著非凡的練武天賦之後,他隻是想借趙峰之手為自己報仇,到最後卻逐漸察覺趙峰竟然有能耐助他提升自身實力,這令田恒欣喜若狂。
借他人之手報仇雪恨與自己親手報仇,那簡直是天壤之彆。是以,即便如今趙峰的勢力要滅王家易如反掌,田恒亦從未提出此請求,他所想的乃是親自動手。
事情講述到這裡,田恒如被按下暫停鍵般停頓了一下,他努力平複著自己那如波瀾壯闊的海麵般起伏的心情。也就在這空蕩蕩的氛圍中,趙峰仿若打破平靜湖麵的石子,開口問道“那麼這個王家之人實力最高者是什麼境界?”
田恒稍作思索後說道“這件事情,我這些年沒少打聽。尤其是曆風帶領的那群強盜完全轉變成情報人員之後,我也時常托他們留意一下這個王家。所以,我現在對王家的情況還算基本了解。他們現在實力最強者,是一名剛剛踏入氣海境的修者。霧海境的修者有五人,四名都是兩到三階的霧海境,有一人達到了霧海境六階。而這位六階的霧海境,便是王家這一代的家主王世仁,也正是他主導了屠滅田家滿門之事。雖然他的名字叫‘是人’,但這個人所做之事,簡直是豬狗不如。他巧取豪奪,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可謂是壞事做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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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即便田恒與他們沒有滅族之仇,田恒覺得自己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王家之人。當然,前提是自己得有那個實力。
如今的田恒,已然擁有氣海境二階的實力。若是單挑,王家無一人是他的對手。但是,王家可不是那種會規規矩矩與他單挑的家族,而且他們之間也絕不可能通過單挑來解決事情。
所以,直到此時,田恒依然沉著氣,努力使自己的修為更上一層樓。他心想,如果自己的修為能達到氣海境三階,那他必定會如猛虎下山般,殺向王家,讓他們片甲不留,以報自己的血海深仇。
看著田恒那逐漸泛紅,猶如燃燒的火焰般的眼睛,趙峰卻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田恒,我知道你對王家的仇恨。我年紀尚小,很多事情都未曾經曆過。但是,在邊境試煉上,我曾感同身受地體驗過那種生死離彆之苦。
說句心裡話,我對你去找王家報仇一事舉雙手讚成,但對於你要效仿王家滅他們滿門的做法,我實在難以苟同。你這樣做,和王家又有何區彆呢?我可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畢竟王家雖可惡,可其中也有不少無辜之人吧。尤其是那些孩子,在田家滿門被殺時,有些恐怕還未出世呢。如果你連這些人都不放過,我擔心你日後會心生魔障。要知道,你本就不是那種嗜殺成性之人,可若是你做出了濫殺無辜之事,當時或許會覺得痛快,但事後冷靜下來,你可曾想過自己會作何感想?”
聽完趙峰的話,田恒如遭雷擊,愣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些什麼。邊上的雲宗主和李通也覺得趙峰所言不無道理,紛紛出言附和,勸田恒少造殺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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