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蓮向來習慣獨自行動,就算之前在血獄,她也是儘量自己調查,頂多拜托樓煜三人幫她找人。
如今這三人紛紛靠自己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齊聚一堂,與同伴分享,舉手投足,十分意氣。
這讓辛蓮一時有些愣怔。
她曾見過流相門的師侄們結伴完成任務時心滿意足的樣子,彼此相視一笑,儘在不言中。
當時還不能理解。
如今想來,倒是有幾分理解了。
朋友之間,合該如此。
幾人都注視她,等她決定。
辛蓮拿出一張地圖,攤開在桌上。
是手繪的碧塘鎮地圖。
“祠堂位於碧塘鎮中心,這幾日都有鎮民看守。”
“祭祀還有兩日,不宜打草驚蛇。今夜先休息,明天再看情況。”
眾人又聊過幾句,便上樓各自休息。
辛蓮一推開門,就對上琉燦略有委屈的眼眸。
“你們吃得好香!”
辛蓮……
她將手裡的托盤放到桌上,琉燦立刻看過來,見到隻是碗白粥,立馬偏頭不看。
“尚未痊愈,需吃得清淡些。”
辛蓮沒再管她,自去打坐修煉了。
琉燦癟癟嘴,摸了摸空空的肚子。
好餓。
它看辛蓮當真不管它,又堅持了會兒,最後實在沒忍住,慢吞吞將一碗白粥喝了。
喝完,它就困了。
琉燦歪了歪頭,圓溜溜的大眼睛掃視屋子一圈,然後瞬間出現在辛蓮身邊。
辛蓮正盤坐在床上,閉目修煉。
琉燦緊挨著她一屁股坐下,直接往人懷裡倒去。
“困了,睡覺。”
辛蓮猝不及防睜眼,就見它化為白鳥,滾進了自己懷裡。
沉入修煉時,她都會在周身布下結界,也會外放神識。
琉燦,居然直接穿過了她的結界,無聲無息的。
白鳥安然睡去,長長的尾羽搭在她的手臂上。
辛蓮無奈,將白鳥放到床裡,給它蓋上被子。
……
青綠湖邊,一人垂釣。
拄著拐杖的鄭秋路過,多看了一眼,覺得那背影有些熟悉。
於是她又看了幾眼,正好那人微微扶了扶鬥笠,露出了半張容顏。
“連姑娘!”
鄭秋的聲音充滿驚喜,辛蓮抬眸看過來,也微微一笑。
“鄭姑娘。”
鄭秋慢慢走過去,辛蓮放下魚竿,去扶她。
辛蓮將自己坐的小凳子放到她身邊,鄭秋臉色微紅。
“不必了!連姑娘,我站著與你說話就好。”
“你的腳傷還沒好,不可久站。”
辛蓮讓她坐下,自己站在一旁。
鄭秋隻好坐下,看了看辛蓮腳邊的木桶,溫柔道“連姑娘閒情雅致,昨日上山觀日出,今日垂釣。青魚肉質鮮嫩,連姑娘真是厲害!”
辛蓮笑了笑,眉目間有無法抑製的喜悅。
“彆的什麼我也不好,唯這一個愛好了。鎮民們說這裡的湖適合垂釣,恰好今日想吃魚了,我便來試試。”
鄭秋莞爾。
“的確。之前鎮民們都愛來這裡垂釣。”
似意識到不妥,鄭秋眼尾下垂,流露出幾分哀愁“連姑娘,我會不會打擾了你?”
辛蓮搖頭。
“無事。”
“是我唐突了。我家住的偏僻,周圍也沒什麼鄰居,夫君一月前出門上工去了,今日見了你,一時高興,便多聊了幾句。連姑娘,還請勿怪!”
“沒關係。我閒著也是無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偶爾靜上片刻,也不覺尷尬。
日頭升高,湖上霧氣幾近消散。
鄭秋時不時看著辛蓮,見她始終淡淡看著墨綠湖水,偶爾淺笑。
魚線微動,辛蓮不急不慌,慢慢拉了上來。
是條小魚。
辛蓮將它從魚鉤上取下,放回湖中。
小魚撲騰一聲遊遠了。
鄭秋捂嘴輕笑。
“連姑娘心善。村民們若是釣到小魚,可都會帶回家養著呢。”
午時,鄭秋邀請辛蓮去她家吃飯,辛蓮自然應下,提著東西和人一起回去了。
廚房裡,去鱗刮腹的青魚被鄭秋熟練地切成魚塊,鍋裡冒出陣陣香氣。辛蓮洗淨了手,正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凳上歇息。
鄭秋不讓她下廚,實際上她也不會,燒火也弄得一手灰,鄭秋笑她,將人趕出了廚房。
青山勾勒遠景,身邊煙火氣濃,生活在這種無憂無慮的地方,也不失為一種幸運吧。
“開飯啦!”
鄭秋在院中支了個小幾,有些歉然。
“連姑娘,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哪裡,是我叨擾了。”
那條青魚不小,足有七八斤重,鄭秋隻做了半條,一份蓮子魚湯,一份紅燒魚塊,一份酸菜魚。
鄭秋端了碗給辛蓮,道“餐具都是新的。”
普通的白瓷,隱約可見上麵的花紋有些模糊。
“嘗嘗我的手藝!不要客氣!”
鄭秋先夾了魚塊送到辛蓮碗裡,裹滿醬汁的魚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辛蓮有一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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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覺到鄭秋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最後,她夾起魚塊,咬了一口。
味道鮮美。
“怎麼樣?不好吃嗎?”
鄭秋看人隻吃了一口,並沒有露出她想象中的被驚豔到的神情,有些奇怪。
辛蓮聽出她的語氣,有股淡淡的失望。
“好吃的。”
辛蓮淡淡道,低頭又吃了一口。
於是鄭秋便肉眼可見地開心了。
“那你喜歡的話,就多吃點!”
飯桌上,鄭秋並不忌諱寢不言食不語,她似乎有點好奇辛蓮的來曆。
“連姑娘,聽說你是來這裡遊玩的,是一個人來的嗎?”
“和朋友一起的,他們在鎮子裡玩。”
“噢,鎮上經常會有外地的人來玩,你也是玄陵府人嗎?”
“不是,我是西海人士。”
……
辛蓮沒吃多少,就結束了進食。
飯後,鄭秋洗了一盤棗子,和辛蓮坐在樹下消食。
“連姑娘,不知為何,每次見你,我都很開心,也謝謝你願意留下來,一飯之情無以償還救命之恩。不嫌棄的話,你便喊我秋娘吧。”
溫和的眼神落在辛蓮身上。
“……好。”
“那你也不必喊什麼連姑娘了,喚我連心吧。”
又坐了片刻,辛蓮告辭。
少女提著木桶和工具,戴著鬥笠,一步步走遠。
鄭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轉身回了屋。
一直走出去好遠,辛蓮扶著路邊的一棵樹,隨手在身上點了幾下,然後吐出了午時吃下去的所有。
汙穢被清潔咒化散,辛蓮皺著眉,吃了幾顆丹藥,臉色才有些好轉。
鄭秋家的飯菜沒有問題。
但她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客棧中,樓煜興衝衝地跑過來瞅師叔的木桶。
卻見木桶內空空如也。
“咦?沒釣著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