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腳程快,天空陷入一片幽紫時,四人已走到山門處。
兩位弟子正守在散發濃鬱靈力的山門前,見到來人,他們拱手行禮。
“謝師兄。”
後麵的段熙與邊晚慢慢走上來,弟子恭敬垂首。
“段師叔,邊師叔。”
段熙抬手免禮。
“這位是阿謠的朋友,來劍宗作客。”
兩位弟子微微抬頭,掃了辛蓮一眼就立刻低頭。
“是。弟子知曉!兩位師叔,謝師兄,這位仙子,請進。”
兩位弟子伸手相請,四人便進入山門之中。
跨過山門之後,便是一道長長的木橋,激流之聲,非常響亮。
辛蓮抬眸一看,隻見兩山之間架著一條長長的木橋,木橋蕭索,有幾條鐵鏈垂了下去。而橋下,正是白沫翻滾的河流,流水很急,冷風瑟瑟。
“這是墨河。墨河發源自東門與北澤的交界處,經過磐山,一路南下,形成了天然的劍宗與墜星川的分界線。”
河流湍急,好似白雲翻滾。
走過木橋,迎麵便是劍宗大門了。
兩尊威風凜凜的金色石獅後是高高架起的大門,兩根紅色盤龍柱怒目森嚴,雙龍戲珠間,金色四字劍氣凜然——昆山劍宗。
“磐山隻是劍宗前的第一座大山。相傳劍祖曾見此地山峰眾多,靈氣濃鬱,倒是一塊開山立派的寶地,所以就此建立劍宗。”
入了劍宗大門,耳邊便響起陣陣喧鬨。
隻見群山之間,立著各色建築,卻不見路徑。天際有瀑布垂流,如銀河,嘩啦啦流向遠方。而四人麵前不遠,正是一處巨大的四方廣場。
此時此刻,正有不少弟子在廣場上互相打鬨。
晴空排鶴,殿宇瓊樓。
昆山劍宗不比西海詩情畫意,也不比南華美輪美奐,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無論是麵前的廣場,還是其上的各種殿閣,無一不透露出昆山劍宗萬年劍修名門的修養。
有弟子看到一行人,眼睛一亮就嗒嗒跑過來。
嘴快的行了禮就笑眯眯地看著辛蓮。
“咦!這位仙子是誰呀?好有看頭哦!也是劍修嗎?”
一群人都偷偷瞄著辛蓮。
辛蓮腰上,佩的正是濯枝雨。
有幾人的劍還隱隱顫動。
謝蒼謠咳了一聲,低聲解釋“他是東門本地人,‘有看頭’的意思是……咳,”謝蒼謠微微偏過眼神,“咳,他誇你好看。”
段熙也不說話了,和邊晚對視一眼,就後退半步。
謝蒼謠看兩位師叔不管,認命地開口。
“這位是我的朋友,”謝蒼謠看了辛蓮一眼,喉頭無意識滾了一下。
“她也是劍修。你們不要鬨客人。”
有人恍然大悟,笑得賊兮兮的。
“哦!是謝師兄的朋友啊~”
幾人笑作一團,那表情,怎麼看怎麼有故事。
辛蓮不解地看向謝蒼謠,眼神問他,這是怎麼了。
謝蒼謠耳尖一紅,拉著辛蓮往裡走。
“彆理他們,都是一群搗蛋鬼!我帶你走走。”
兩人往裡走了,身後傳來弟子們求賢若渴的聲音。
“段師叔!邊師叔!謝師兄怎麼帶了人回來了?難道就是他的心上人?”
“不對!謝師兄怎麼會有心上人!”
“是啊!劍修的道侶不就是劍麼?”
“那她真的是謝師兄的朋友啊!”
段熙哭笑不得,出口解釋。
“莫要胡說!連心是阿謠的朋友。”
“連心?!!!”眾弟子異口同聲。
“就是那個在墜星川一劍劈斷聞香閣的連心?!”
“也是半年前在元昌城與魔族交手的連心?!”
“更是那個拒絕邊師叔的連心?”
邊晚……
他抬眸,找到那個說話的弟子,狠狠瞪著他。
“你小子!來!正好我有空,看看你劍術最近精進沒有?”
邊晚勒著那位弟子,笑眯眯地把他拖到廣場上。其他人頓作鳥獸散,徒留一個搖頭失笑的段熙。
離開了廣場,謝蒼謠驚覺自己還握著辛蓮的手腕,忙不迭鬆開。
“抱歉。”
他輕輕一看,辛蓮臉上並無介意之情,不自覺鬆氣。
“我第一次帶朋友回來。那幾位都是新來的弟子,年紀小,容易大驚小怪,愛說胡話,你不必當真。”
辛蓮看了麵色淡淡的少年一眼,搖頭。
“無事,我並不介意。”
因為是新來的弟子,心性依然純真,所以才敢對謝師兄開玩笑。
謝蒼謠引著辛蓮向裡走,一邊為她介紹劍宗。
昆山劍宗坐落在群山之間,按照方位可分為前山、中庭和後山,前山包括練劍廣場、鑄劍廬、洗劍池、長老所、鈞天殿等,中庭包括問劍台、藏劍閣、書閣、曆練劍塔以及宗主、各位長老處理宗門事務的殿宇,而後山,則是住處、閉關的洞府以及劍宗曆代師祖長眠之地。
兩人走在山道上,謝蒼謠清冽的聲音如冷泉輕淌,在這番幽靜之中,不時激起幾隻飛鳥。
山道狹窄,兩人一前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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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側山道上,幾個背著重劍,抬著巨石的劍修飛快掠過。
另一邊的樹林中,幾道劍氣糾纏不休,隱約能看見是幾人在比劍。
辛蓮收回視線,兩手貼在身側小幅度擺動。
也就無人看見,有兩個小紙人悄悄從袖口溜出,一眨眼便看不見了。
……
素灰長袍的人輕輕抬頭,帷帽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搖動。
許久之後,他發出一聲歎息。
“她來了……”
——
鈞天殿,是劍宗待客的地方。謝蒼謠正帶著辛蓮往鈞天殿去,雖然辛蓮也是小輩,但畢竟是由段熙和邊晚帶來的,自然要去拜見鐘奕宗主。
鈞天殿前,月光流瀉,給殿前的百節階梯披上了一層銀輝。
兩人正待邁上台階時,由遠及近傳來一聲劍鳴。
“咻——”
一把長劍來勢洶洶,直指辛蓮。
謝蒼謠抬指,並指止住長劍,一手往後,稍稍護在辛蓮身前。
謝蒼謠輕輕用力,長劍立時後退,然後一頭紮在辛蓮麵前地上。
辛……
謝……
這是一把淡黃色長劍,劍柄還在顫動著。半個劍身都紮在了圖裡,露出來的劍身上隱約雕刻著什麼,不像法印或陣紋。劍刃稍細,劍柄上垂著一個掛著黃色小雀的劍穗。
謝蒼謠自然認得此劍,他看向辛蓮,餘光輕掃了下濯枝雨。
“這是黃雀風,是唐蕪師妹的佩劍。”
辛蓮心中一動,下意識撫上濯枝雨。
明山無黃雀,濯枝有歸期。
說的正是黃雀風與濯枝雨這兩把劍。
黃雀風,本意指六月時的東南長風。而濯枝雨,也指五六月間的大雨。所以,時人大多以為,黃雀風與濯枝雨其實是一對劍。其實不然,這兩把劍雖出自兩位關係非凡的鑄劍師之手,但鑄劍之日所隔甚遠。而且,在名劍榜上,濯枝雨位列第三,黃雀風位列第七。
不過因著這兩劍的鑄劍材料中,確有東南風與盛夏雨,所以這兩劍之間,常有感應。正如此時,辛蓮能感覺到劍靈也好奇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