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麵前的場麵再次發生變化。
顧言舟抬起頭,他已經從樓內來到了四棟樓之間的那個位置。
不遠處正站著幾個體型圓潤的小男孩正圍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嘴裡不停地說著侮辱的話語。
他們時不時拉扯著女孩身上並不算乾淨的衣裳,小女孩並沒有反抗,隻是低著頭默默承受。
直到為首的那個小男孩說出的一句話,讓她驟然抬起頭。
“我爸媽跟我說了,像你媽這種不檢點的女人生出的孩子就是你這種小雜種!”
那個小男孩一臉囂張,其他的小男孩也紛紛附和著。
小女孩攥緊了拳頭,朝著為首的那個小男孩打去,紅著眼眶喊道“我不是小雜種,我媽媽也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你們說我可以,不準這麼說我媽媽!”
此話一出,顧言舟偏頭看去,身旁的女人隻是直愣愣地看著她,她沒有流出任何眼淚,雙眸裡卻滿是悲傷與心疼。
鬼是流不出眼淚的。
那個小男孩被打了以後,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隨後招呼著其他人對她動手。
這個年紀的小孩正是是非不分的時候,再加上父母的錯誤引導,以及被打臉的憤怒與難堪,讓那個小男孩絲毫沒手下留情。
女人看著倒在地上挨打的小女孩,想都沒想就衝了過去,想要攔住他們打在小女孩身上的拳頭。
隻是,她的手穿過了這些小男孩。
女人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手,她潛意識忘了這隻是自己的回憶,她以為自己能改變什麼,可茹茹早就死了……
顧言舟歎了口氣,不遠處那些小男孩打過癮後跑回家告訴自己的家長,留下了滿是淤青的小女孩無力地躺在肮臟的地麵上。
過了一會兒,幾個成年人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而小女孩才剛費力地爬起來。
之前為首的那個小男孩控訴著茹茹打了他,而那些成年人無視茹茹身上的傷口和淤青,拽著她讓她跪下道歉。
女人就站在他們身旁,看著他們此刻無賴為難茹茹的模樣,猙獰的麵容上滿是殺意。
這時,男人從遠處匆匆趕來。
將茹茹用力拖到了自己的身後,對著麵前那些人卑躬屈膝,生怕被他們找麻煩。
好不容易把那些人送走後,男人轉身凶狠地瞪向茹茹,茹茹身體瑟縮著,被男人拽回了屋裡。
顧言舟和女人跟在他們身後,在來到404門口時,女人卻停住了腳步。
他也停了下來,很快屋內就傳來了茹茹微弱的哀嚎聲,就像是即將死亡的小貓崽一樣。
女人腿側的手指蜷縮成拳,卻又緩緩鬆開。
“這個男人就是個窩囊廢,他不敢得罪那些人,再加上他本來就覺得我給他戴了綠帽子,在我死後挨打的就變成了茹茹。”
女人轉身看向顧言舟,“我想你應該猜到了,之前你看到的都是我過往的經曆,殺我的就是這個男人。在4月9號的那天晚上,他再次喝醉了酒。”
“那天茹茹發了高燒,我正在和隔壁的鄰居借退燒藥,卻不想被他誤會,平時的流言蜚語都被他聽了進去,所以他進屋拿起菜刀就朝著我砍過來。”
“我不敢跑回屋裡,因為茹茹還在熟睡,所以我隻能一邊逃跑一邊向其他人求救,我知道他們還沒睡,也知道他們害怕被砍,我便哀求他們幫我報警,可直到我被他追上並五馬分屍,也沒有等到警察的到來。”
“而在我死後,關於我的謠言越傳越嚴重,茹茹是在我死後的第七天被環衛工人在草叢裡發現了屍體……”
“凶手就是所有人,他們每個人都在說著那些不實的謠言,他就把茹茹趕了出去,即使現在還是夏天,但茹茹本就發著高燒就活活凍死在了外麵。他們都是凶手,他們都該死!”
“所以我要殺了那個男人,讓他日日感受被砍下四肢的滋味;所以我要讓那些租客永遠活著,給我和我的茹茹贖罪!”
女人說完緊盯著顧言舟,神色也變得癲狂,眼中漸漸流出血淚。
看著顧言舟陷入沉默,女人冷笑了一聲,“你覺得我的做法是錯的?還是想要替他們求情,說他們罪不至死?”
這種言論她聽到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如果顧言舟敢說這種話,她就會立刻讓他死亡。
但顧言舟隻是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是他們該死。”
除去整個事件的施暴者外,其他租客絕不無辜。
如果不是他們造黃謠,女人也不會被男人誤會而分屍,他們本有機會可以報警救下女人,可他們卻並沒有那麼做。
女人何其無辜,她隻不過是穿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碎花裙子,卻被他們說為搔首弄姿,行為不檢點的女人。
茹茹何其無辜,她不過是個八歲的孩童,卻要因為他們的造謠,而在不幸的童年歲月中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沒有資格替女人和茹茹原諒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