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一說到勁頭上,更是口若懸河,沒完沒了。
林青霜雖然心急如焚,卻也知道楚影說得在理,若被沈越的侍衛抓回,就再無機會報仇了。
她本不想打斷楚影說話,可此人說了一兩分鐘還沒有停下來的樣子,介紹完品類又問需要哪種餡料,有何忌口,若她再不阻止,對方真不知道能問到什麼時候。
“小米粥一份就好,不需要彆的。”
“好嘞!”
楚影大聲應道,迅速起身出門。
林青霜看著因楚影開門時動靜較大還在晃悠的房門,真心羨慕他身上的活力。
時刻意氣風發,時刻鮮活明亮。
她也曾有這樣的時候,雖然那時在清歡鎮家境清貧,可她每日都過得很是歡欣。祖母編織的竹籃出了新的式樣,院子裡爬進一條蟲子,或是白衣書生不經意的回眸,都能讓她雀躍許久。
她站起身,走到櫃前,櫃子上放了一麵銅鏡。
銅鏡中出現一張熟悉的女子麵容。
臉色泛著病態的白,眼窩深陷,青絲淩亂,眸光冷淡,好一副深閨怨婦的尊容。
三年時間,一個明眸皓齒,健康靈動的女子變成了這副模樣。
人不人,鬼不鬼。
真是難為楚影,竟然沒被她的這個樣子嚇走,林青霜自嘲地笑了笑,剛才還以為楚影占她便宜,委實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咬牙盯著銅鏡,眸中的冷淡慢慢凝聚成了仇恨。
扯起袖子將手上的玉鐲取下,細細打量。玉鐲的成色紋路也與她印象中的一致,獨獨不見上麵雕刻的鳳凰。
她與沈越成親時,祖母便將這玉鐲送給她,隻是她與沈越入京之時,家中並沒有留下多少銀錢。她便將這玉鐲又放在祖母枕下,尋思祖母身邊還有個值錢之事伴身。
未料到三年過去,祖母為她而死,這玉鐲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她的手上,甚至極有可能是此物救了她一命。
祖母腿腳不好,從清歡鎮隻身來到京城,上千裡的路途也不知是如何挺過來的。敲響衙門的鳴冤鼓,卻被活活打死時,也不知祖母是何等的絕望。
沈越說祖母的屍體被丟到城東的亂葬崗,兩年過去,隻怕早已與彆的屍體一起化成一堆白骨了,她連一個祭拜的地方都沒有。
她滿腔的悲憤無處發泄,恨不得持刀衝進沈府,刺死沈越,可理智告訴她此舉隻是送死罷了,能為祖母,為兩個女兒報仇唯有她一人,若她衝動冒險送了命,這世間再無人可為她們伸冤。
她不懼死,可大仇未報卻不能死,也不敢死。否則有何顏麵去見祖母與兩個女兒?
楚影端著早點上來時,林青霜已經調整好思緒,端坐在桌前,神色冷淡。
小米粥燉得清香軟爛,她雖沒有胃口,也強迫著自己喝下一大碗。不將身體養好,一切都是空談。
等她放下碗,才發現左手衣袖處已經被血跡染紅,昨夜被辣虎咬傷的地方還未上藥,動作大了痊愈的傷口又重新裂開,猙獰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