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時,雙眼緊盯著沈越,眸中懷疑與憤意顯而易見。
說罷身形一晃,險些倒下。
跟在潘紹倫身後的周大夫連忙上前,給他喂了一顆白色藥丸,潘紹倫才恢複了一些精神。
“是誰乾的?”
“嶽父……”沈越聲音哽咽“是府中侍衛,我……”
他頓了頓,似乎還是傷心難忍,無法言明。將手指向身後的林青霜“你告訴宰相大人,真相。”
真相兩字帶著嗚咽的顫聲,聽在林青霜耳中,卻是特意的警告。
見潘紹倫銳利的眼神轉移到她身上,林青霜站出來解釋道“回宰相大人,夫人發病誤傷了小公子,被府中侍衛發現,以為是刺客,一時不慎刺中了夫人,大人趕到時夫人已經沒了氣息,大人見之悲痛至極,已經著人捉拿此侍衛,就地格殺為夫人報仇。”
沈越一聽,惱怒的眸光狠狠瞟了林青霜一眼。
這蠢貨,剛剛明明告訴她,要說捉拿犯人交給宰相大人處置,她怎麼說成就地格殺了?是故意害他還是記錯了?
若是害他應該不會順著他的話說,可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能記錯?
他讓人將陸南尋那小子偷偷殺了,到時將屍首扔給潘紹倫,說是抓捕時失手殺死了便是,怎麼可以直接告訴潘紹倫就地格殺,這不是引起潘紹倫懷疑嗎?
“誤傷了小公子?刺客?就地格殺?”
沈越正想找補幾句,便聽潘紹倫輕哼一聲,厲眼盯著他。
“小公子呢?可有受傷?那被殺的侍衛呢?”
“來人,帶小公子過來。”沈越一招手,馬上有人退了下去,很快便見念雪抱著沈淩霄過來。
念雪低著頭,抱孩子的手都在抖,明顯受了很大驚嚇。
她抖著手,解開包著孩子的小被子,便見沈淩霄左手纏著紗布,白色紗布上麵已經被鮮血浸得通紅。
潘紹倫不敢相信潘雨薇會如此糊塗,他拉著沈淩霄的小手,輕輕揭開紗布查看,沈越在一旁看著,並未阻止。
紗布拆開後,紗布之下確實是成人手掌一般長的傷口,看著像是利刃所劃破。而且這一扯動之下,弄痛了昏睡中的孩子,淒厲的痛哭聲劃破了夜色。
“嶽父大人,我知您無法接受事實,其實我也不能接受。這孩子在夫人名下,便永遠都是夫人之子。隻要嶽父答應撫養淩霄成人,我即刻自儘,下去陪同夫人。等孩子長大後,您不要告訴他,他爹娘的事情。我之前一直盼著淩霄出人頭地,如今我隻希望他健康長大。”
潘紹倫被這些消息刺激得頭痛,聽到沈越又要死要活的,惱火極了。
“男子漢大丈夫,胡說些什麼?你自己的兒子,你不養誰養?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哪有這個精力?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不頂著,光說些廢話有何用?”
沈越聽到這裡,知道潘紹倫已經在接受現實了。他這招以退為進,讓潘紹倫一肚子埋怨無處發泄,還要擔心他尋死覓活。
他慚愧道“嶽父大人教訓的是,隻是我深覺對不住嶽父嶽母,一時無顏麵對這一切。故而生了厭世之心,蒙嶽父開導,我才知道我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往後沈越定將嶽父當生父敬之,將嶽母當生母孝之,替夫人儘她未儘完的責任與孝道。我會將淩霄好好養大,讓他像夫人一般孝順聰慧。”
他一番話說得真摯誠懇,讓潘紹倫也微微動容。
如今女兒慘死已成定局,如此似乎是僅有的法子了。
可女兒的死因真是如此麼?他總感覺不太對,或許是沈越太滴水不漏,太真誠流露,反倒令他警覺。
潘紹倫正了正色道“那刺殺薇兒的侍衛呢?殺了也該有屍首吧,抬過來我看看。”
沈越忙道“隻是讓人前去抓捕,一旦抓到了馬上交給嶽父大人處置,剛才這小侍衛聽錯了。”
“還沒抓到?我今天也帶了幾個人來,既然還未抓到,把我的人也派出去吧,彆讓他逃掉了,到府外胡說八道。”
沈越猜測他的六個侍衛此時應該已經得手,他才把潘紹倫糊弄過去,此時拒絕,定然又會讓他生疑。便拱手道“如此小婿謝過嶽父。”
潘紹倫抱著女兒回曉薇院,隻留下兩個侍衛陪在身邊,剩下的幾個人便隨沈越的侍衛去搜查陸南尋。
沈越為表關心,抱著沈淩霄,跟在潘紹倫身後。
林青霜見無人管她,很快躍上牆頭,隱入黑暗中。
自她看到淩霄手上的傷勢後,她便渾身發冷,心裡已經將沈越罵了千萬遍,可壓根就不解恨,反倒愈加難受。
她沒想到她一直防著不讓潘雨薇傷害淩霄,可沈越這賤男人卻趁她在盯守潘雨薇時,派人暗傷了淩霄。
他還說什麼淩霄是他兒子,不會讓他涉險。可為了讓潘紹倫相信他,他竟然讓人在淩霄手上劃了那麼長一條刀口,四個月大的孩子啊,這個畜生,他的狠毒從來就沒有變過。
他掉包隻是不想讓淩霄死在潘雨薇手中,可為了讓潘紹倫相信他的鬼話,淩霄受傷卻還是免不掉的。
原本她還想再等等的,確保沈越再也翻不了身再出手,可如今卻是等不及了,她不能再留淩霄在沈越身邊,一天都不行。
林青霜跟在侍衛身後,時不時折騰些動靜,讓侍衛根據聲響分開行動,不出一刻鐘,一大隊人便分開成了幾隊,林青霜緊緊盯著身量較高的兩人,那兩個都是潘紹倫身邊的侍衛。
她跟在這兩人身後,故意漏出聲響,將兩人慢慢引到了那所廢舊宅院,她藏在暗處,確定兩人找到斷霜,且裡麵傳出竊竊私語的議論聲,方才離開。
潘紹倫得知潘雨薇真正的死因,絕對不會放過沈越,再加上她與斷霜商議的法子,沈越這次在劫難逃,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陸南尋,然後在潘紹倫對付沈越之時,再給沈越致命一擊。
沈越陪同潘紹倫在曉薇院等候消息,剛開始時沈越非常鎮定,等了一刻鐘也未見他的六個侍衛回來複命,他便有點急了,又到門口吩咐全府侍衛都加入搜查,如此等了一個時辰依舊未有陸南尋一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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