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應義軍?可為何走得如此匆忙?”
“榮玄撤兵之事西雲已有耳聞,天賜良機豈有不攻之理”
走廊上披著銀灰色鬥篷的商築一麵說著一麵走在了最前,頭一日還在床上一副虛弱模樣的嶽靈澤在聽聞景星已經於昨夜遠行之後也瞬間精神了不少,就連此時跟隨他的腳步也變得穩健了許多。
“榮玄交還兵權一開始就是打算作壁上觀…”
西雲攻城他若不出兵,不甘東楚就此失守的義軍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屆時兩軍廝殺他待時機成熟就可坐收漁翁之利。
隻是商築的一句話,他便當即明白了榮玄的真正意圖,臉色也隨之變得凝重起來。
“我能做什麼?”
“護好自己的命,若沒了你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徒費氣力。”
“……”
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商築忽然停住腳步認真地看向了他。
“上必無為而用天下,下必有為為天下用。君王之存,乃為統禦天下,發號施令使人為之行事,而不必事事親為。”
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嶽靈澤眉頭緊鎖,雖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可心裡卻還是對自己隻能留在京中等待而感到內愧不安。
“來日你既要做君,就該早早適應”
“無論為君還是為人,眼看家國百姓身陷水火,靈澤都無法一直心安理得置身事外”
“…風將軍不會讓你離開築京”
“那便懇請先生助我”
他一臉嚴肅地說著躬身對著他深深一拜,商築俯視著他久久沒能抬起的身子,似是細細思索了一番後才轉過了身繼續向前走去。
“留在此處,等我回音”…
荒蕪的山路上,灰頭土臉的百姓背著行囊拖家帶口地匆忙向前趕路,每個人的麵上都是恐懼與疲憊雙重折磨後留下的憔悴。
“先生你看”
“怎麼會突然這麼多百姓?”
山頭上餘一跟著青玉走到了一塊岩石前,看著下麵牽成線似的逃難百姓,掃過他們淩亂的頭發和身上沾滿了塵土的破舊衣衫,心中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
“下去看看”
“嗯”
“爹,我走累了,你背我吧”
“珠兒,爹也很累了,你自己走好嗎?”
“娘,我們要去哪裡啊?”
“…娘也不知道”
逃難隊伍中一個神情悲傷的婦人慘淡地說著摸了摸身邊懵懂孩童的頭,她也想問可是這個疑問誰又能替她解答呢。
“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走在前麵的男子把身上的包袱撥開後,回身將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懷中,回望著身後的難民,心疼地看了一眼發絲淩亂的妻子。
“要不要歇歇?”
“不用了,還是快走吧,我們歇,西雲的敵軍可不一定會歇,早些離得遠遠的,心裡安生些。”
“…走吧!”
“二位…方才說西雲的敵軍?”
從山上走下的餘一來到了三人的身後,聽到西雲敵軍四個字時當即便開口叫住了要離開的夫婦。
“你是…”
“二位莫要害怕,我們也是路過正要往南麵去,忽然見了這麼多百姓不免有些疑惑,無意間聽到你們說起西雲敵軍這才貿然開口打擾,失禮了”
“…你們可彆往南麵去了,西雲昨夜攻進來了,如今能跑的都在往北麵跑呢”
“已經攻進東楚了?”
“聽說已經過了業城,如今冼州也要失守了,不出半月恐怕就能殺到天塹關,我勸你們也快走吧”
男子把懷中的孩子往上掂了掂,悵然地說完後便在他們的注視下帶著妻子繼續往前走去。
“…怎麼會如此突然!”
山洞中宿醉還沒徹底清醒的一眾義軍首領被青玉和餘一帶回的消息驚得愣在了原地。
“榮玄撤兵不久,他們就趕著攻城,怎麼就像是串通好了似的?”
“我看說不定就是串通好了!我說他怎麼突然撤兵了,他是東楚的太師做得不厭煩了想用東楚的土地換西雲的太師做不成!”
“可惡,這個老東西!早晚殺了他!”
“眼下多說無益,商議應對之策才是最要緊的”
“先生說得對”
“…還用商議什麼!他們敢殺過來,就跟他們拚了!”
“西雲究竟來了多少人還未可知,我們如今聚在一起,雖說對外聲稱有十萬大軍,可諸位心中都明白這十萬中有過半之數皆是手無寸鐵的老病婦孺,若真要迎敵,他們便不能再留在此處。”
“眼下人手已經如此緊迫,如何還能撥出人來安置他們?”
“兵分三路,大軍隨諸位前去迎敵,留下少量將士轉移流民百姓”
“還有一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