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林李來到了桌子旁，“娘，你看，這個是麅子肉。這幾塊是野豬肉排骨和肥肉，還有這大塊的，是豬板油。”一邊指著桌上的肉塊一邊介紹。
鄭婉柔環顧這些鮮美的獵物，湧上心頭的感動溢於言表。
她眼眶不知覺漸漸濕潤，更是緊緊拉著林李的手，喃喃地說“李子，真是苦了你和爺爺了。”
“這寒冬臘月的，你孤身外出打獵，打到獵物了還思慮著給我們送，還細心地處理好。反倒是我和你乾爹，平日裡沒怎麼照顧到你們爺倆。”
麵對乾娘的真情流露，林李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安撫她“娘，您彆這樣說。我反正也沒啥事，現在又不上學也沒工作，打獵是為了豐富我的生活。”
“你和我乾爹忙得很，有大事要顧，我心裡清楚，倒是我們爺孫倆得讓你們掛念。真不必自責，您再看看這豬板油，熬出來的油保證香噴噴的，給您添增風味！”
“再說了，這是兒子孝敬您的。您和我乾爹對我和我爺爺也是傾儘全力的照顧。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娘。”
“好好好，我聽我兒子的。”鄭婉柔擦了擦剛才流下的淚滴，笑容再次回到了她臉上。
她仔細端詳著每一塊肉，特彆是那板厚實的豬板油，似乎已經在想象如何讓這些食材在家庭的餐桌上化為經典的美味。
“李子，你這批獵物可真是大有來頭啊，看這樣子，這頭野豬怕是不小吧？以後打獵可一定要小心才行，也得留個心眼。”鄭婉柔囑咐道。
林李知道這乾娘說的是提醒自己注意安全，忙點頭應道“放心吧，乾娘，這頭野豬雖大。但我也不圖逞能，出門在外的，我可是費儘心力地策劃了才把它弄回來的。”
鄭婉柔將沉甸甸的豬板油仔細端詳了一番，掂了掂重量，滿意地笑了笑“這下可夠咱們吃上一段時間了。說實在的，無論是我在的軋鋼廠還是你乾爹在的公安局，都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這麼好的肉和豬板油，這可是稀罕物啊。”
她放下豬板油，順手用張衛國的毛巾擦了擦手，又補充道“李子，要是你以後還去打獵，可以考慮把獵物送到我們軋鋼廠。”
“我現在是後勤處的第一副主任，這方麵我有權限掌控一些計劃外的采購指標。再加上，軋鋼廠本來人就多，要是沒點油水，工人們也會鬨情緒的，工會也會找我們談話。”
“我們現在的所有采購員可以說是連軸轉，不管什麼肉，臘貨也好，打獵來的也好。隻要來源有保證，不是什麼偷雞摸狗弄來的，我們可以按照最高價格來收購，隻要有供應，廠裡是非常歡迎的。”
林李聽了，不由得來了興趣，同時也有點顧慮，便問道“娘，那假如我拿過來的獵物。您那邊收了，會不會有什麼不妥，這是廠裡的采購，萬一有人說閒話怎麼辦？”
鄭婉柔用輕鬆的口吻回應“這怕什麼，李子，我又不是貪汙，也不是個人利益活動。”
“我們有上級文件的規章製度，明確了可以收購的價格和數量。有指標的情況下，隻要步驟正規，誰也挑不出毛病。”
林李點了點頭，心想確是如此，廠裡的製度嚴密，隻要按照流程來，其他人也說不出不字。
他腦子裡已有了大致的規劃，邊思考邊說“那行，娘，下次我若有收獲，就專門留一部分給您送到廠裡。”
鄭婉柔淺笑，慈愛地看著林李，心裡為這孩子的體貼而欣慰。
她知道，林李在這個特殊年代裡，雖無需承擔太多，但他一直心係著這個家庭，用自己的方式默默貢獻著力量。
鄭婉柔發現林李略顯走神，便順手拿起他的杯子走到熱壺邊，輕巧地加滿熱水。
林李內心想著鄭婉柔說的話“把獵物送軋鋼廠是個不錯的辦法，而且這說出去，就可以證明錢的來路。”
“不過我一個人扛那麼多東西到軋鋼廠還是不太好，對了，可以讓牛金代替我，也許可以讓他替我跑一跑。話說回來，明天就是除夕，我有幾天沒去看看牛家三兄弟了，等會兒還是去晃一下。”
屋內爐火的光影交織，她瞥了眼正盯著桌角若有所思的林李，笑著問“李子，想著什麼呢，這麼入迷？來，再喝點熱水。”
林李被喚回了神，接過重新遞來的茶杯，輕抿了口才回應“娘，我在琢磨您說的事呢。”
鄭婉柔點頭，明白他的顧慮。
“這些事慢慢來，”鄭婉柔笑道，“來日方長，隻要心裡有數就好。”她寬慰著，她始終相信這個孩子成熟而有頭腦。
“唉，娘，我還是先回去了。”林李嘗出茶水不再燙，三口並作兩口喝完，繼續說道，“得回去幫爺爺收拾一下屋子，畢竟明天是除夕，家裡還得忙活起來。”
鄭婉柔一聽，連忙說道“就要走了？還沒讓你吃幾口飯呢。更何況，給你的東西還沒備起來。”
林李擱下茶杯，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乾娘，真的不用。我還來的呢，對了，您和我乾爹明天早點去我家，我跟我乾爹已經提了這事。”
鄭婉柔見他說得堅定，也不再多勸，隻是柔聲應道“你這孩子，總是惦記著一大家子。行，那明天我和你乾爹早點過去。”
林李告辭後，鄭婉柔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中滿是溫暖和欣慰。
她輕輕關上門，繼續忙活手頭的事，為即將到來的佳節做好準備。
林李從市局家屬區出來後，沿著胡同筆直地向牛家三兄弟的住處走去。
北京的冬天雖寒，但他心裡存著一團暖火，步伐略顯輕快。
經過大約四十分鐘的步行，林李來到了牛家的門口。
不過，他在進去之前，轉而朝四周張望，尋找一個少有人跡的僻靜四合院。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細雪輕落的聲音伴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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