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淼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發泄心中不滿。
等他情緒終於冷靜下來，才注意到自己搭檔神情疲憊地沒有聚焦地看著前方。
“喂你怎麼了？剛才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我覺得這個女人肯定問題，連自己丈夫死了都那麼冷漠，連自己公婆癱瘓在床都冷眼旁觀，以前她鄰居說她性格溫和，待人和善什麼恐怕都是假的。還有，你沒發現嗎？她一邊口口聲聲說沒錢，在到處找工作，卻還在外麵租房子住，沒錢難道不應該住家裡嗎？她還訛我的錢，這種女人……”
麗維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好了不要再說了，你現在情緒太激動了，破案最忌諱把私人感情帶入進去。”
“什麼叫我情緒太激動，什麼叫我把個人感情帶進去？這難道不是事實嗎？這段時間我們把所有線索都調查完了，隻有這個張秀珍最為反常。你難道忘了，之前調查中有個最關鍵的線索那些人出事的地方附近，有人發現張秀珍去過。如果說她一次兩次找工作從那裡過還說得通，可是每個案發地點附近都有人看到她出現，這還是巧合嗎？”
“還有最近這次爆炸案。有毒氣體爆炸隻是對外界的說法，真實情況你我都心知肚明，因為這個原因甚至都沒讓家屬認屍，而是統一處理。那些人的死法和先前的受害者情況一樣，都是被人一擊致命。唯獨那個巫宇卻是受儘折磨後才被殺……種種線索都指向那個女人，你為什麼還幫著她說話？”
麗維閉了閉眼睛，攤了下手“你不要在這裡倒果為因好不好，你現在已經把她當做嫌疑人了，所以你說的這些都是為了佐證你的猜測。好，退一萬步，就算你現在說的這些都對，但證據呢？就像你說的，你是先懷疑了她，然後再拿著她的照片去各個案發點附近詢問，那些人說可能見過…可是這能作為證據嗎？他們又沒有在案發現場看到她，更沒有親眼看到她行凶，亦沒有監控拍到。”
“還有你說爆炸案的情況，隻能說明凶手更痛恨巫宇，卻不能說隻有張秀珍痛恨他。還是那句話，證據，我們現在連一樣能拿得出手的證據都沒有，就憑一個猜測就把她抓起來嗎？”
盛淼“你為什麼總是幫她說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心裡也很清楚，她的嫌疑最大……”
麗維再次閉上眼，一手撐在太陽穴地方。
她難道說自己在親手觸摸到對方臂膀上骨折留下的痕跡產生的震動嗎？
的確，以前她和他一樣，一切以追求真相為自己至高信仰。
可是這幾個月經曆發現，或許……對民眾好的結果才是最好的。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她知道自己已經不適合再當警察了。
過了好一會，麗維說道“那個…我導師有個項目，前段時間他叫我回去幫他，所以…我打算過兩天”就走
刺耳的刹車聲打斷麗維後麵兩個字說出來，她身體猛地向前摔去，幸好有安全帶。
盛淼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厲聲質問“你要走？你之前為什麼從沒提過？是不是因為這件案子沒有眉目所以你要逃避？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我隻是…”
“隻是怎樣？現在我就覺得那個女人有很大問題，不管她身上發生了什麼，都不是她變得如此冷血的理由。我有種直覺，隻要盯緊她，她一定會露出破綻。”
麗維有些陌生地看著搭檔了數年的男人，穩定了下情緒，說，“我承認你的直覺很準，但張秀珍這件事我覺得你現在還在情緒上，我希望你能冷靜一點……”
“你竟然說我情緒，說我不冷靜？麗維，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對那個女人有什麼想法？我告訴你，你是公職人員，你需要做的是以事實為依托以法律為準繩，將真相公之於天下。”
麗維沒有繼續爭論，而是直接鬆開安全帶，開門下車，“我想起來還要買點東西，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聊。”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旁邊的一家商場走去。
“麗維，麗維——”
麗維是相信搭檔的直覺的，曾經很多沒有頭緒的案子，都是因為他的“靈感”而找到突破口……
但是這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她們強行推門試探她，她趁機扶住對方身體的時候，她身體如同過電一樣。
在“張秀珍”的租屋裡，那種感覺還不明顯。但剛剛在車裡，她終於明悟了——她扶著對方那一刹那，她感覺自己猶如攙扶著一具被毆打得鮮血淋漓的半腐爛的屍體…一個奇怪的念頭冒出若是那個女人沒有做出任何改變，仍舊像以前一樣的話，那就是她最終結局。
即便張秀珍身上的傷好了，但是那些愈合的骨縫，殘留的猙獰傷疤，以及醫院檢查報告上觸目驚心的文字，都讓她一向冷硬的隻追求真相的心有些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