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觀察一下江麵，專注的看看前方那些不斷旋轉的旋渦。唐紹猛然意識到，整個水麵之下，此刻應該是暗流湧動。
之所以會形成這些暗流，是因為在水麵下方存在著大大小小的礁石。大船如果在行駛過程中，與礁石發生碰撞，那結果必然是船毀人亡。
哪怕是常年活動在水麵上的船工，在如此暗流湍急的水流中，想要憑借水性脫身，希望也是微乎其微。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狂風中開始夾雜著雨滴。並且呈現出漸漸加大的趨勢，原本湍急的江水，變得更加煩躁不安。
一段路程還算平穩的大船，自從進入十八灘之後，簡直像是一條扭曲的大蛇。不斷的來回調整方向，有些時候甚至可以感覺到，大船與礁石之間所發生的輕微碰撞。
翻湧的暗流還在不斷的來回盤旋，眼見著大船突然被卷入到一處巨大的環流當中。整個大船像是突然受到猛烈的撞擊，瞬間開始向左側扭轉過去。
若是不能及時得到控製，必將隨著巨大的漩渦而失去控製。如果出現那樣的狀況，結局必然是船毀人亡。
手把船舵的邢江龍，此時已經完全貼在船舵上。整個人從後側看上去，簡直像是一隻被夾子夾住的蜥蜴，身體已經徹底的扭曲。
兩邊的十幾個船工不斷揮動船槳，用儘全身的力氣試圖使大船重新穩定下來。即使被飛濺起來的浪花砸在身上，也沒有一個人選擇退縮。
坐在船上的九道門成員全都看得兩眼發直，連一向沉穩的插天飛，也身不由己的張大眼睛，看著眼前驚險的一幕。
大船還在不斷的傾斜扭轉，似乎已經無力擺脫暗流的衝擊。
若果大船因為被暗流衝撞而失去控製，必將隨著旋渦不停的旋轉。撞在旁邊的暗礁上，那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雨勢變得越來越大，在狂風的不斷鼓動下，整個江麵變為白茫茫一片。仿佛江水和天空已然連為一體，完全分不清南北東西。
每個人的心頭都不免升起一股恐懼，心中不免暗暗的開始擔憂。隻是處在目前這種危機的形勢下，誰都不敢也不想輕易的表現出來。
連盤踞在風裡行脖子上的環兒，都開始不斷發出嘶嘶嘶的叫聲。似乎這隻充滿靈性的蛇，也感覺到情況有點不妙。
大概是感覺已經難以把大船扳回正軌，完全趴在船舵上的邢江龍突然一回頭，發出一聲怒吼“左旋漂舵！”
聽到喊聲的一群船工，右側的一群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向左側船舷衝過去。隨即十幾個人奮力用船槳去頂旁邊的暗礁，還有人完全不管不顧的趴在船舷上，半個身體已經探到船舷外。
“啊！”隨著邢江龍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船舵終於被漸漸的扭轉過來。
經過幾番的努力，原本已經接近於橫在江心的大船，終於慢慢的恢複到正常狀態。
“下槳！”依舊在不斷努力中的邢江龍，又發出一聲大吼。聽起來簡直是有一點歇斯底裡，仿佛已經用儘全部的力氣。
十幾名船工迅速各就各位，用儘全身的力氣開始劃槳。風雨中的大船，終於開始緩慢的前進，並最終得以擺脫那一股暗流。
眼前的江麵漸漸開闊起來，雨勢卻變得越來越大。終於長長鬆一口氣，邢江龍卻一刻都沒敢放鬆對於船舵的掌控。
猛然意識到一點什麼，唐紹趕緊走上去把一塊臘肉塞進邢江龍嘴裡。隨後又端來一碗酒，給邢江龍喝下去。
其他人也紛紛動手，給船工們送點吃的喝一點酒。
直到這一刻，唐紹才整整明白千裡行舟的艱辛和風險。今天晚上如果不是經驗豐富的邢江龍掌舵，如果不是身邊有一群經驗豐富且不懼生死的船工，恐怕所有人都會成為魚蝦的食物。
當江水慢慢的平靜下來，江麵也變得十分寬闊。隨著天色漸漸發亮，隱約可以感覺到三鎮已經不遠。
緊張了整整一夜的人們，總算是得以平靜下來。置身於飄柔的小雨中，去欣賞兩岸清晨的景致。
經過一夜多一點的緊張航行，當雲層後側的太陽斜對著臉的時候。曆經風雨的大船，終於緩緩進入三鎮碼頭。
婉言謝絕邢江龍再送一程的插天飛，帶著絕大部分的手下迅速登岸。隻把風裡行和唐紹留下來，並且叮囑兩個人，一定要儘到地主之誼。
貨物交接完畢，早已經是疲憊不堪的邢江龍和一群船工，隻是簡單的吃一口早餐，便一頭紮在客棧的床鋪上。
雨夜路過十八灘，猶如闖過鬼門關。沒有誰知道這一刻的船工們有沒有後怕，但是有一點卻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
為了生活，哪怕是今天晚上在闖一次十八灘，船上的人們依舊不會拒絕。因為這就是他們的生活，也是他們賴以生存、賴以養家糊口的營生。
風裡行和唐紹並沒有趕回鬱春堂，同樣在客棧大睡一覺。醒來後邀請邢江龍和一群船工，到一家大酒樓喝酒慶祝。
酒宴還未結束，風裡行按照插天飛的吩咐，取出三十兩紋銀作為酬謝。邢江龍再三推脫後，才勉強同意收下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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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唐紹還打算邀請邢江龍去鬱春堂坐一坐，可是急於返航的邢江龍卻婉言謝絕了。隻是約定，下一次來三鎮，隻要有空閒一定去鬱春堂聚一聚。
讓風裡行與自己同回鬱春堂，唐紹自然也明白師父的用意。不過讓一個脖子上纏著一條大蛇人出現在鬱春堂，多少還是感覺有點不合時宜。
走去往鬱春堂的路上唐紹笑著看看身邊的風裡行“大哥，鬱春堂可全都是小姑娘。你脖子上帶著環兒，不會把人家嚇到吧！”
“老弟，你以為哥哥願意跟著你！門主是擔心鬱春堂會有變故，才特地命為兄來幫助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即使麵對磕頭兄弟，風裡行說話照樣帶著幾分詼諧。
“那怎麼辦，總不能因為大哥來幫忙，把人家一群小姑娘給嚇出毛病來吧！”笑嘻嘻的唐紹，伸手在環兒的腦袋上彈了一下。
麵對唐紹，一向喜歡用叫聲給出警告的環兒，卻像是個害羞的小姑娘一般，趕緊把腦袋貼在風裡行身上一動不動。
“出入鬱春堂帶著環兒卻有不便，勞煩小弟給環兒找一個安靜的房間，讓它自己安靜的休息一段時間！”
低頭看看自己寶貝老老實實的樣子，風裡行也忍不住笑起來。索性把環兒取下來，放在衣服裡麵。
原本身材瘦小風裡行，瞬間腰部變得異常粗壯。怎麼看都有一點滑稽，更不用說環兒不時的還會動一下。
站在門口的小廝看見唐紹，像是見到久彆的親人一樣熱情。趕緊把兩個人讓到裡麵，已留言的跑上去送信。
至少表麵上看起來一切正常，唐紹實在是難以理解，為什麼師父會做出如此反常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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