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地方，暫時來說幾乎沒有危險可言。程大少爺後緩緩轉過身，這才發現山羊胡已經來到了幾步開外。
雖然還不清楚對方的來意，程大少爺還是向前走出兩步，主動打了一聲招呼“朱頭領不是外出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在下剛剛趕回來，急於想和大少爺聊聊天！”
來到程大少爺身邊的山羊胡停下腳步，說出來的話卻完全和性格背道而馳。
猛然意識到今天的山羊胡有點反常，程大少爺快速觀察一下周圍。附近並沒有其它人，隻有山羊胡和自己。
於是故意向側麵走過去，停在一個十分顯眼的位置“不知朱頭領究竟有什麼事，既然站在一起不妨直說！”
“實不相瞞，其實朱某人也不過是個落地的秀才，機緣巧合竟然成為叛軍一員，想一想實在是唏噓！”
剛才還直截了當的山羊胡，此刻卻變得像是個怨婦。口氣中那份深深的失落，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直到這一刻，程大少爺也沒能弄清楚對方的來意。隻好微微一笑“朱頭領這是怎麼了，感覺像是有什麼心事！”
“如今的局麵相信大少爺心中有數，我等早已和其他人員失去聯係，說是孤軍在外絕不為過！更為嚴重的問題已然擺在麵前，整個大營即將彈儘糧絕！”
哪怕掩飾性的撫摸著山羊胡，也無法掩飾口氣中那份失落。看得出來，這位外出應該是一無所獲。
隱約意識到一點什麼的程大少爺停頓一下，隨即抬起頭直視山羊胡“你的意思是說，這一次出去根本沒有發現友軍的蹤跡，更沒有取得任何聯係？”
“對，原本數萬人的義軍被打的七零八落，估計隻剩下幾股零散的人員還在四處活動！說的嚴重點，可以算是回天無力！”
哪怕兩個人之間，談不到有什麼感情和信任，作為叛軍首領的山羊胡依舊沒做任何掩飾。
大致明白對方過來的目的之後，程大少爺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程某與朱大哥不過是剛剛相識，朱大哥如此直言不諱，請問究竟有什麼要事？”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朱某人隻是希望告訴大少爺兩個事實！其一，如今我等已是孤軍，不可能得到任何外部援助，隻有自力更生！其二，營中彈儘糧絕軍心渙散，如不能儘快得以改觀，恐怕沒有人能夠掌控局勢！”
既然都是老中醫，山羊胡索性沒做絲毫掩飾。
終於明白了對方的來意，有點詫異的程大少爺好一會沒說話。腦子裡麵快速思索應對策略，表情中滿是為難。
“大少爺也曾是一方霸主，對於嚴重後果必然心知肚明！事已至此，雖有所不妥也不可猶豫不決！此乃兵家大忌！”
終於恢複到慢聲細語的山羊胡，一直盯著程大少爺那張滿是紅疙瘩的臉。
知道無論如何都得表明態度，無奈的程大少爺隻能苦笑一下“有一點，相信朱頭領同樣明白，倉促出手同樣是兵家大忌！”
“此處人煙密集，來往船隻車輛終日不絕，隨時都有可能走漏消息！更為嚴重的問題是軍中斷炊，那可是要土崩瓦解的！”
打敗人的往往不是強大的對手，而是殘酷的現實。
深感無奈的程大少爺歎息一聲，轉頭看向滾滾流過的江水“附近可謂群狼環伺，以目前的設施很難擋住第一輪攻擊！請問朱頭領，以目前的情況最多還可以堅持多久？”
“以目前的態勢來說，最多可以堅持五日！除非立即派人外出籌集錢糧，否則危如累卵！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提前行動！”
一臉苦笑的山羊胡走到程大少爺身邊，隨著程大少爺的目光看向江麵。
此刻的程大少爺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無神的眼睛看著滾滾而過的江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更沒有開口說話。
發現程大少爺好一會沒說話，山羊胡快速轉動幾下眼珠，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朱某人知道，大少爺仍然希望有一天能夠站在陽光下！可是若想實現這個目標，至少得抗住三次以上的猛烈進攻！隻是現實殘酷，朱某人又何嘗願意做無準備之冒險！”
深知已經無法改變目前的局勢，深感失落的程大少爺微微一點頭“也好，麻煩朱頭領代為通報一聲，今晚和其他幾位頭領商量具體行動計劃！”
“多謝大少爺鼎力相助，事成之後、穩定之時，朱某人一定會助大少爺一臂之力！”
在即將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山羊胡看似十分隨意的客套兩句。可是話裡麵的含義，卻變得明顯有所不同。
緩緩轉過身看著漸漸遠去的山羊胡，程大少爺臉上迅速閃過一絲喜悅。不過，很快又變得陰雲密布起來。
倉促出手可是兵家大忌，但是麵對無奈的現實，也隻能選擇妥協。會議進行的十分順利，其他幾個頭領，包括劉二虎在內，全都極力讚同立即開始行動。
麵對這樣一個一邊倒的局麵，深感失落的程大少爺隻能裝作欣然接受。可是麵對即將開始的重大行動，馬上又有一個難題擺在了麵前。
悄悄觀察一下幾個頭領，猶猶豫豫的程大少爺卻一直沒想好該怎麼開口。自己畢竟初來乍到，一旦說不好必定會使得其反。
究竟怎麼做，才能既達到目的，又不至於引起在座人員的猜疑，成為了一個無解的難題。反觀其他幾位頭領，似乎都有點小興奮。
如果說在座的還有哪個人算清醒，那也就隻有坐在左首第一位的山羊胡了！
思來想去，程大少爺最終決定還是試探一下。一方麵可以借此來了解對方的真實想法，另一方麵，也可以借此機會，考驗一下對方的智力水平。
也好在以後的相處中，有一個清晰定位！
打好主意之後的程大少爺假意伸個懶腰，一側頭把目光投向了山羊胡。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快速眨眨眼睛，並把抬起來的手緊緊攥成拳頭，輕輕觸碰一下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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