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長時間不回應,江軒到底沉不住氣了,急切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會出車禍?”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人,江軒歪打正著竟猜出了真相。
淩亮還沒開口說什麼,江軒就自言自語起來了:“沒錯,你肯定知道,你故意的,你故意的對不對?你知道我和人比賽會出車禍,所以特意跟過去看我笑話……”
他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驀然拔高的音量讓嗓子發出了尖銳的聲音:“我不管你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可你怎麼能不告訴我!我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嗎?你的心為什麼那麼狠!”
他那仿若粉筆劃過黑板的聲音令淩亮十分不適,話裡話外的意思更是可笑,這人怕不是忘記了他那晚還想行凶殺人來著?
倒打一耙倒是玩得挺溜。
淩亮看了看眼裡似要噴火的江軒,冷笑著道:“生活中的意外多了去了,我又沒有預知能力,哪知道你會遇上什麼?至於那天我去看比賽這事,不過就是個巧合而已,信不信隨你。”
然而無論江軒信不信,淩亮都有恃無恐,畢竟一切都隻是江軒的猜測,猜測可沒法作為證據。
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淩亮叮囑過杜文傑要把事情爛在肚子裡。
杜文傑對他感激不儘,立刻就答應了下來,對外隻宣稱是自己命大,幸運地躲過了江軒的撞車。
而江軒那天晚上一門心思想著要把他倆撞下去,還真沒注意到關鍵時刻掌控方向的是誰。
對於淩亮所說的巧合,江軒半信半疑,真的是巧合的話,那也太巧了。
剛好江宇回來了,剛好對賽車產生了興趣,剛好和杜文傑坐一輛車,剛好他江軒就撞上去了。
這種事說出去誰會信?
可江軒也明白,憑著這些聽上去就是巧合的事是無法證明什麼的,就算他出去告訴大家真相多半也會被當成神經病。
直到這個時候,江軒還是不肯反思自己的錯處。
如果當時他能及時回頭,哪怕對自己的親哥哥生出一絲絲的不忍心,他又怎會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正思索間,卻聽淩亮接著說道:“其實如果你肯好好比賽的話,本來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的,後來為什麼會出事你心裡都沒點逼數的嗎?你那時候衝上來想要撞死誰?杜文傑——”
淩亮直視著心虛躲閃的江軒,一字一句地道,“還是我?”
江軒如今隻是一個十九歲的學生,遠遠及不上二十年後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自己,麵對淩亮的質問,他慌亂地否認道:“我,我沒有,我沒想撞人,是,是車輪打滑了……”
江軒急中生智找到借口後就死咬著不放,言之鑿鑿道:“對,是車打滑了,我控製不了車,我當時太著急了。”
拙劣的借口。
又沒下雨下雪,現場也沒有車輪打滑的痕跡,哪怕隨便采證調查一下,都能輕易戳穿江軒的謊言。
可惜杜家已經放棄了追究江軒的責任,同意私下和解。
具體原因淩亮不清楚,或許江家主動割舍了利益給杜家,或許杜家養子看弟弟平安無事不想把事情鬨大?無非是這些理由。
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再說江軒手都斷了,淩亮無所謂地笑笑,大度地原諒了他曾想要殺害自己的行為。
江軒慢慢蜷縮在病床上,完好的左手攥緊了蓋在身上的白色被子,他成功說服自己後就一直維持著這麼個看起來特彆脆弱的姿勢。
淩亮看著江軒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難得來了點聊天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