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彆墅裡,江昌義大喊一聲“彆抓我!彆殺我!是我哥,是我哥逼著我乾的……”隨即,從夢中醒來。滿臉驚恐,一身冷汗。江昌義是被電話鈴聲驚醒的。他趿拉著一隻拖鞋,趕緊起身去接電話。來電顯示電話是江昌忠打來的。江昌義不敢耽擱,操起話筒就問“哥,哥,有啥事?”
電話那頭,傳來江昌忠聲嘶力竭的、粗野沙啞的嗓音“狗入的!老子們,被那小妞給騙了!兩個卡的密碼,都是錯的!”
江昌義一驚“都是錯的?!這麼說,一分錢,沒取到?!”
江昌忠的聲音裡,還帶著喘息聲,似乎驚魂未定“可不是嗎?!老子還差點被銀行的保安,扭送到派出所去了!”
這話,打開了江昌義的話匣子,他埋怨道“哥呀哥!我早就說過吧?你在家裡,看守著孟小姐。等銀行開門了,我帶上她的身份證、銀行卡,去櫃台取錢。等密碼對上了,現金取到了。我再打個電話回來,你再結果她的性命。多麼把穩、多麼穩妥的事!你偏不聽,非要提前結果了那孟小姐的性命。現在可好了,想再逼問孟小姐,密碼到底是多少?她是死也不會告訴你了!”
江昌忠在電話那頭,粗暴地打斷了江昌義的嘮叨,他嘴裡的臟話,就像機關槍的子彈,毫無間斷“狗入的!你他媽哪來這麼多廢話?!當他娘的事後諸葛亮,還有屁用!老子結果的那幾個妞,沒有一個敢報假密碼的。老子心想,這個姓孟的,死到臨頭,量她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老子們何必又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呢?!早殺晚殺,總歸是一殺!何必把老子焊在家裡,不能動彈?!老子來銀行,取了錢,直接去還賭債,多聊撇!”
其實,江昌忠在這裡撒了謊。他不是為了圖方便、圖聊撇,而是因為對弟弟不信任。孟小姐的卡裡到底有多少錢?誰都不知道。萬一讓弟弟去取錢,弟弟把其中一大筆錢,私吞了,怎麼辦?!他這才想到“事必躬親”,不讓弟弟去銀行取錢。如果讓弟弟江昌義在家裡,看守孟小姐吧?他又擔心。因為,江昌義與孟小姐已經有了肉體、肌膚之親,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萬一他念在這點恩情,心一軟,放跑了孟小姐,那可就是留下了大禍害呀!
事已至此,江昌義知道,沒有後悔藥可吃,埋怨幾句,無濟於事。於是,換了個口氣,對江昌忠說“哥,哥,您後悔也沒有用!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怪哥哥您考慮不周,隻怪那姓孟的太狡猾!”
這話,江昌忠倒是很愛聽,他連聲附和“是啊,是啊!老子見過貪財的,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貪財的!死到臨頭了,竟然舍命保財!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哇!”
孟小姐在告知劫匪加密碼之前,確實有過一番考慮。她心想“這些蟊賊,都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一定不敢妄動殺機。這些違法犯罪的人哪,有一些是窮怕了,生活無著,走投無路,於是,心生歹念,打劫求財;有一些是窮久了,也曾奮鬥,期冀發財,可是,命運不濟,財運不來,於是,走上歧途,劫富濟貧。他們嘴裡說的,‘不說真話,就送你回老家。’其實,隻是一句嚇唬人的假話。因為,他們自己也怕‘回老家’。可憐我,從事著被人瞧不起的營生,賣笑求財。在夜總會裡,靠推銷酒水的提成,才積累下銀行卡上的那幾個數字。而且,都是我舍不得坐出租車,請願擠地鐵;舍不得下館子,請願吃泡麵;舍不得去美容院,隻能靠廉價的麵膜,保養皮膚;舍不得買正宗名牌包包,專門去買假冒、高仿的水貨,撐門麵、裝名媛,才積攢起這麼區區幾萬元。萬一被這兩個小毛賊,一個子兒不剩,劫了去,那可就虧大發了!我如果把真密碼說出來了,很有可能,錢沒了,命也沒了。我如果說一串假密碼,很有可能,命沒了,錢還在!這錢,是我打算寄回老家,緩和跟父母親的關係,讓父母親整修漏雨的房屋用的,還有一部分,是打算資助弟弟上大學用的。可不敢胡亂糟蹋了,我把真密碼一說,他們把我賬上的錢,取出來,花天酒地、胡吃海喝,花了個精打光。日後,即使是警察破了案,這筆錢,也追不回來了,隻能自認倒黴。還不如,我賭一把,先說一個假密碼,糊弄過關,等兩個歹徒有一個去銀行取錢,我再乘人不備、設法逃走。老天爺保佑,最好是留下跟我上過床的那個,來看守我。他,他已經,已經跟我,跟我……那樣了,至少,至少會有那麼一丁點同情心,不會,不會真的要了我的命吧?!”
可惜,孟小姐這一回,賭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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