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喬興晨隻是能躺在床上,任由談瑤給他喂水喂飯端水擦身,剛開始喬興晨見對方一個單身姑娘這麼照顧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談瑤一直都很坦然,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也就開始學著適應。後來慢慢的,他摸出了門道,學會了在談瑤給他擦身的時候不再羞赧,還能配合著翻個身。
後來喬興晨背上的傷口終於徹底結痂了。那天談瑤剛剛給喬興晨換過藥,先是用酒精消了毒,發現喬興晨在這些傷口接觸到酒精的時候不會因為疼痛而呼吸粗重了,就用纖細的手指按了按他背後的傷口,問喬興晨的感覺,得知沒有那麼疼了之後,談瑤立馬又用精神力檢查了手下的傷口,那些精神遊絲也告訴她喬興晨的傷口開始愈合了。得知自己背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的喬興晨開始小心翼翼地練習怎麼才能坐起來,僅僅練習了兩天,他就能勉強在床上坐一會兒了。到這個時候,就連白天的室外氣溫都已經降到零下三十幾度,喬興晨的嗓子也在這一階段徹底被養好,終於可以自如說話了。
可惜的是喬興晨經此一事,受過損傷的嗓子終究還是落下了瑕疵,說話時發出的聲音總是十分嘶啞。談瑤不知道喬興晨之前的聲音是什麼樣的,但是見他每次說話的時候聽到自己的聲音總是露出一些不適應的樣子,就知道喬興晨現在的聲音和他之前的聲音的差彆應該是挺大的。
隨著喬興晨的傷勢越來越好,他每日裡的精神頭也變得越來越足了,最能體現這一點的是他每日裡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久——剛開始是隻有吃飯的時候清醒,後來談瑤給他換藥也會吵醒他,再後來,他能坐在床上透過磨砂玻璃看著外麵臥室裡的落地窗透進來的陽光看好幾個小時。
隨著喬興晨的精神頭變好,談玲對他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起因是某一日談瑤背著看起來就很想到窗邊看看外麵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的喬興晨從衣帽間裡出來吃午飯。本來談玲對這個大哥哥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天他醒過來時表現出來的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後來喬興晨一邊哭一邊吃東西,又讓談玲覺得這個大哥哥雖然看起來高大,但其實內心很脆弱,對他的印象就更不好了,所以過去的很多天談玲連走路都要繞著衣帽間門口走。
那天談瑤把喬興晨背出來放到飯桌旁的一把椅子上曬太陽,囑咐了談玲兩句就轉身去忙午飯的事情了。談玲不想搭理這個又哭又鬨的大哥哥,隻稍稍禮貌性地招了招手算是打過招呼就接著低頭看書了。
喬興晨看人家小姑娘正專心看書,也不好意思打擾,轉頭看到了談瑤放在飯桌上的那個太陽能蓄電池組,問了談瑤這是要做什麼,得到了談瑤的回答之後就著手擺弄起那幾根被談瑤拆出來的電線。
就是喬興晨擺弄電線的樣子引起了談玲的注意,畢竟在談玲看來自己姐姐已經是近乎全能的存在了,但是就連給人接骨這種事都能做到的姐姐都搞不定的這幾根電線卻在這個大哥哥的手裡被擺弄得井井有條,這實在是不可思議。這樣想著,談玲的注意力就不知不覺間從心愛的《小雞毛球曆險記》轉移到喬興晨的手上了。
當談瑤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鯽魚凍豆腐湯放在飯桌上的時候,喬興晨放下手裡的螺絲刀,按動一個開關,瞬間原本一直在談瑤手裡罷工的蓄電池發出嗡動的聲音,喬興晨對著已經呆滯的談瑤回首一笑,表示隻要去把這棟房子裡的其他房間的電閘拉下來,就能讓這套太陽能蓄電池組隻給這間套房供電了。那一瞬間,喬興晨的臉上雖然還有沒淡去的淤青,氣色也還帶著病弱,但是在談瑤眼裡,這張在陽光照耀下蠟黃蠟黃的臉在這一刻實在算得上是英俊。
也是從那以後,談玲就對喬興晨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每天都會主動去找喬興晨說一會兒的話。
喬興晨本來也是個極有耐心的人,當然樂得哄著談玲玩。
最開始談玲隻是追問著對方是怎麼搞定那些電線和裝置的,喬興晨隻能淡淡解釋了是自己在喪屍爆發之前學的,接著他就會把話題引到他小時候和朋友們玩遊戲時發生的一些糗事上去,哄談玲開心。
但是談瑤卻在對方的眸光中看到了一絲落寞,喬興晨的技術是在喪屍爆發之前學的,那應該是他剛剛退伍回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有未婚妻,還有家人,還有親人朋友,那個時候的他的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隻是現在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難怪他現在不想提及。
隻是喬興晨雖然興致不高,但是他講的故事裡哪怕隻是一件看起來很微小的事情,也能在他的口中變得豐富有趣,時不時逗得談玲會心一笑。
就這樣喬興晨的故事一直從他少年時的有趣經曆,講到自己參軍入伍後的有趣日常,講著講著,就講到了自己和戰友們在一次任務裡自己不幸中彈,後來隻好因傷退役。隻是這個過程中喬興晨始終都保持著該有的警惕,對不能向普通人透露的信息全都隻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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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呢?喬大哥你回到家鄉之後的故事呢?”談玲還眨巴著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追著問,顯然還沒聽夠喬興晨的故事。
“後來,你喬大哥剛剛到家沒幾天就遇到了喪屍爆發,他好心救了很多人,卻在最後被壞人背叛了,受了很重很重的傷。”談瑤拿著談玲的水壺走衣帽間,把手裡的水壺遞到談玲手裡示意她喝水,又把這個喬興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的故事簡單講述了一遍。
談玲喝完水,聽到姐姐的話,接著說道“這個我知道,喬大哥被壞人打傷了,咱們把喬大哥救出來了,還給他治傷,咱們是好人。”
談瑤點點頭,溫柔地說“對,咱們玲玲是好人呢。”然後抱起談玲,輕聲哄著她道,“好了,咱們家好人談玲小朋友該上床休息了,否則就要長出熊貓眼圈嘍~”
見談玲點點頭,抱起談玲走回臥室,末了不忘回頭看一眼坐在單人床上愣怔的喬興晨,輕聲對他說“明天吧,明天我有話要對你說。”
到了第二天,依舊是個陽光燦爛的晴天,最近的天氣一反常態地和煦,如果忽略掉外麵越刮越盛的寒風和一直在持續降低的氣溫,這樣燦爛的陽光幾乎能騙得人以為寒冬已經快要過去了。
這段時間喬興晨身上的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右腿還不能輕易動彈,每次行動都需要談瑤在一旁攙扶著才不會讓他摔倒。
談瑤做好了早餐安置好妹妹,就扶著喬興晨走到餐桌旁讓他落座,談玲似乎也發覺今天這頓早飯的氛圍有些奇怪,雖然姐姐對自己還是那麼溫柔體貼,但是喬大哥的神色卻怪怪的,還一直用一種自己看不明白的眼神盯著正在盛粥的姐姐看……所以這頓飯,談玲敏感地在吃飯的時候沒有找喬興晨說話,而是低頭專心去啃自己手裡的雞蛋餅。
談瑤把粥碗放到喬興晨麵前,又給自己也盛了半碗,隨即落座,拿起筷子夾起一小塊鹹菜放到粥碗裡,呼嚕呼嚕地喝了一口,才對喬興晨說道“我其實是想和你說一下關於塘鎮的事情。”
見喬興晨沒說話,談瑤就接著說了下去,“我這個人其實十分冷血,最開始雖然在塘鎮基地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但是對救你這件事並沒有什麼興趣,直到後來我發現那位幫助過我的錢大娘……”
談瑤隱去了自己在塘鎮借著空間的便利做的那些事情,先是簡單向喬興晨講述了一下自己是怎麼和妹妹從宛弘市到了塘鎮基地的,後來又怎麼意外結識了錢大娘,錢大娘又是怎麼拒絕了自己的招攬,後來自己又是怎麼發現自己和妹妹被人盯上了,自己又是怎麼將計就計在張俊那夥人和高宏伯雙方之間周旋的,最後又講了張俊等人的下場和高宏伯應該現在已經成為了塘鎮基地的掌權人的事和自己姐妹是怎麼意外發現喬興晨並救了他的事。
談瑤把自己碗裡最後一口稀粥掃進嘴裡,對喬興晨說“我要和你說的就是這件事,我知道你是土生土長的塘鎮人,又對張俊和高宏伯那夥人有刻骨的仇恨,雖然張俊現在九成九是死了,但是高宏伯還在塘鎮,如果你想要回去複仇的話,我想我也不是不能同意。”
喬興晨從一開始聽到這裡,看著談瑤說著那些本應該驚心動魄的事情卻還是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對談瑤帶著妹妹能在張俊和高宏伯雙方勢力的夾縫中周旋出一條出路的事情其實是佩服的。
這說明談瑤這個姑娘不僅武力值高,更有腦子,至於其他人在聽了這個故事之後可能會對談瑤這個人產生的質疑,自己倒是沒有——畢竟武力值高也不能保證她在帶著一個病弱妹妹的情況下還能從偌大一個基地,十幾名異能者,上萬個幸存者的攔截下殺出一條血路,能通過智取獲得最大的利益怎麼的也應該比橫衝直撞地一味動手殺人要強上一些的吧。
至於談小姐說的同意自己回去複仇的事情……“談小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打算回去了。”
談瑤聞言,原本在觀察談玲吃飯的目光瞬間挪到了喬興晨的臉上,麵露狐疑。
喬興晨笑了笑,那笑容裡雖然還是有著刻骨的仇恨,但是也有些釋然的意味,“我想,除非必要,我不會再回到塘鎮了,那裡已經沒有值得我牽掛惦念的人了,而和我有刻骨仇恨的張俊那些人也托談小姐的福,沒落到一個好下場,至於高宏伯……
塘鎮基地需要一個領導人,生活在塘鎮基地裡的那些幸存者更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如您所說,他現在應該已經是塘鎮基地新的負責人了,如果我再去殺了他,權力的更迭又會造成塘鎮基地新一輪的動蕩……我雖然不想看到仇人活著,但我更不想看著我一手建立起來的塘鎮基地因為我的複仇而分崩離析。\"
要說談瑤能理解這個選擇吧,確實也能理解,但是如果換做是談瑤自己,談瑤想,自己可能不會像喬興晨這樣去顧慮這些。是該說他聖父呢?還是該說他聖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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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來了,你就應該去嘞山大佛旁邊蹲著……”談瑤忍不住吐槽道。
“也不算吧?至少那些密碼我並沒有告訴高宏伯的打算,要是高宏伯想坐穩那個位置,就一定要殫精竭慮地去搜尋物資,那種日子對他來說肯定也是不好過的。”喬興晨為自己辯解道。
談玲這會兒已經吃完了早飯,她雖然一直沒插話,但是喬大哥和姐姐的對話自己一直有全程在聽,聞言淡淡說了句“喬大哥你是不想自己最後因為仇恨而變成另一幅樣子嗎?”
談玲的突然發言讓在場的兩個大人都有些吃驚,談瑤更是越過桌子摸了摸談玲垂下來的小辮子,問“玲玲,這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說著疑惑地看了喬興晨一眼,懷疑是這個聖父趁自己不備給妹妹講了什麼奇怪的道理。
“小雞毛球告訴我的呀?”談玲歪歪頭,露出有些不解的樣子,仿佛在問談瑤為什麼要這麼問。
談瑤“……”《小雞毛球曆險記》好像確實講了關於原諒的故事,但是沒想到自己妹妹對故事的提煉能力居然這麼強,竟然能從簡單地故事裡提煉出這種道理。
喬興晨看自己這邊的警報解除,鬆了口氣端起碗來吃早飯,“唉,說真的,剛剛我還以為你要問我要我這段時間的藥費和飯錢呢,可把我嚇了一跳。”
談瑤沒搭理對方的話茬,而是直接對喬興晨說“這件事情你願意聖父我管不著,但是你以後要是敢聖父到我頭上,你得知道,我既然能救你,我也能殺了你,希望你知道輕重。”
喬興晨也隨之鄭重了神色,“我知道的,經曆了那些事情我怎麼可能還敢再去相信他人幫助他人?隻是因為塘鎮那裡凝結著我的心血我才做了這樣的選擇。
談小姐,後麵的事情請您放心,我的命是您救的,您以後就是我的主人,請您相信我,雖然我隻是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但是我不會讓您和玲玲受到一點點來自外部的威脅的。
如果我以後的行為有哪怕一點點讓您失望,或者不符合您的期許,您可以隨時取走我的性命。
我以我母親的榮譽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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