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涵心中升起酸澀之感,想著白鷺書院也許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夠堂堂正正走到眾人眼前的機會。
她心中不是不羨慕蘇薑的,可是羨慕又有何用,她的生母出身卑賤,連帶著她也是卑賤的,在蘇烈的眼中,也從來隻有蘇薑一個女兒。
蘇薑不知她心中所想,隻也垂著眸想著旁的事,若是沈淮當真是她的恩人,那想必他如今也已經不認識自己,既已經忘了,想必對他來說當年之事便不過一樁小事,既如此,她還有必要提及嗎?
進了白鷺書院,想必定是能夠遇見的,她是否要向其求證,以防再次認錯人。
正在她沉思間,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了過來,此人轉過回廊,便看向了她們二人。
蘇薑與蘇涵俱都站起了身,待麵容十分精神的婦人走到麵前,才行禮道“嬤嬤。”
白謹若請來的這位教習嬤嬤曾經也是從宮裡出來的,自是很有眼力,自看見二人之後,她的眸光便似定在了蘇薑身上,打量了許久才道“你可是蘇薑蘇姑娘?”
“正是。”蘇薑道。
嬤嬤不由的點了點頭,步子繞著她走了一圈,隻道“姑娘身上的氣韻不錯,看起來像是個有福之人。”
哪裡來的福氣?
被關冷宮,一杯毒酒下了地府的福氣?
蘇薑心底不由冷笑,可麵上依舊沒有任何端倪。
她知嬤嬤誇讚她的氣韻,單是因為她上一世做過皇後,雖如今重生回到了十五六歲,可身上在宮裡沾染的威儀多少還在。
什麼有福,左右便是奉承之言罷了,她上一世不知聽過多少。
上一世因為不得蕭翊的寵愛,最初連剛進宮的妃子都敢看不起她,那時她懲戒這些人的手段,便是讓這些人跪在她的殿中,頭上頂著一盞茶,一頂便是兩個時辰,若是茶盞掉落,人便會被拖下去行杖刑。
若是忍下去了,她便放她們一馬,這也是那段時間她最快意的消遣。
後來不知沈淮如何得知了此事,還曾在朝堂上說她惡毒,不堪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蕭翊為了堵住眾人之口,便讓沈淮親自進宮教她如何做皇後。
他整日在蘇薑麵前說一些她早已經聽的厭倦了的規矩,隻讓蘇薑不厭其煩。
後來是因為實在忍受不了,她便開始裝病,或許是裝的太像了,待蕭翊請木先生過來為她把脈的時候,她已是真的病了。
如今想來,那病來的蹊蹺,又是木先生所診治,說不定便是他從中作梗,讓她在宮裡躺了半個月之久,再也沒有心思折磨那些嬪妃。
那些事情如今蘇薑想起,便還都覺得曆曆在目,宮裡的枯燥,她上一世已經領教了個徹底,這規矩,即便她不學也能夠做的極好。
一整個白天,教習嬤嬤都在看著蘇涵練習走姿站姿,蘇薑隻在一旁坐著飲茶吃點心。
她做的極標準,又是蘇府的嫡出姑娘,教習嬤嬤自然不會為難,可蘇涵,即便她無心為難,卻也是底子太差,不得不從頭教起。
蘇涵一個庶女,本就沒有刻意學過這些規矩,此刻隻能咬著牙,滿頭大汗的頂著茶盞練習。
待嬤嬤離開之後,蘇薑十分明顯的看出來蘇涵走路腿都在打著顫。
她撚了最後一塊點心放進嘴裡,隻用帕子擦乾淨了手,隨即站起身帶著玉兒便打算離開。
蘇涵望著她的背影咬了咬牙,隻不由的追上兩步出聲道“大姐姐。”
蘇薑回頭,隻目光定在了她臉上“何事?”
其實蘇涵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叫住她,但此刻迎上蘇薑淡淡的眸光,她隻於心中生出一種堅定出來道“規矩我定會練好,不會叫姐姐因為我被人嘲諷。”
蘇薑愣了愣,許久之後隻不由的嗤笑一聲道“那便練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玉兒在蘇薑身後不由皺眉,心想道,這二姑娘怕不是吃錯藥了,京城中的貴女還有比姑娘更差的名聲嗎?再說哪裡會有人敢當麵嘲諷姑娘,哪裡需她做這些來討好,總歸她一個庶女,即便那些人要嘲諷,也不會把她提到明麵上做文章。
因為,再怎麼說能跟姑娘的名字相提並論的,也是太子那樣的人物。
待蘇薑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蘇涵眼中,蘇涵隻又把原先從頭上拿下的茶盞頂了回去。
蘇薑一路回了住處,想著都已經過了幾日,為何還沒有收到蘇晏的任何消息,竟連一封報平安的信件都沒有,她不由有些擔憂。
若不是書院入學在即,她真想親自去尋蘇晏,畢竟上一世她還從未離開過京城,其實也想要看看,京城之外是何種天地。
站在窗邊往外看去,此刻天邊已經一片霞光,她腦海中不由的冒出一句詩來霞雲萬裡春光染,意間憂愁一動明。
這句詩據說乃是沈述十二歲所寫,如今竟也讓蘇薑體會到了其中意境。
木先生是否就是沈述,她的眸中不由顯現出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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