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蘄望著蘇薑半晌,隻覺得她又比上次看見憔悴了不少,看來那牢房當真不是女子能待的地方,她竟還撐了那麼久。
心中突的生出一種十分古怪的憐惜之感,蕭蘄竟覺得她這樣憔悴時反而更美了些,他以往見書中形容女子病容最美,如今好似也窺見了幾分真章。
病弱的美人,就好似初秋開在枝頭最後的花兒,將落不落,既脆弱卻又隱隱帶著一種奇異的韌勁。
見她仍舊昏迷著,眉頭緊皺,蕭蘄便知她夢中定然不安穩。
隨著胸膛一陣急促起伏,蘇薑醒了過來。
先是反應過來自己待的地方已經不是牢中,隨後便看見了旁邊站著的蕭蘄。
“我這是在哪?”她出聲問道,或許是因為剛剛醒來,聲音虛弱且沙啞。
蕭蘄望著她,隻道“如今這是在宮中。”
此話一出,蘇薑麵色一變,正想要說些什麼,喉嚨中一癢便不由的咳嗽起來。
她用手緊緊的抓著胸前的錦被,模樣甚是痛苦,隻咳的不得不坐了起來,一頭青絲把半張臉都給遮住。
蕭蘄見她模樣實在難受,隻想也沒想便坐在床榻便用手在她後背拍了拍給她順氣,待咳聲終於停下,蘇薑這才一把推開他,聲音急促喘息道“不要碰我。”
蕭蘄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愣,聽到此話隻不由的冷笑一聲。
他望向她道“不過是看你咳的辛苦,你把朕當什麼了。”
聽到蕭蘄此話,蘇薑隻望向他,許久才動了動唇道“為何不把我送回蘇府,卻帶進了宮中?”
蕭蘄一愣,隨即想也不想的說道“把你送回,恐怕明日蘇烈便就會帶著人離開京城。”
他到底還是對蘇烈不放心。
蘇薑聽到此,心中絲毫沒有意外,她隻冷笑一聲,聲音嘶啞“不知我要在宮中待多久?”
眸光澄澈,落在蕭蘄眸中卻像是在審問他,他心中頗為不快,隻道“這當然要看你爹爹何時能夠把手裡所有的兵都交出來。”
蕭蘄話音一落,蘇薑的心便已經重重的沉了下去。
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悲哀來,她隻道“你殺了我吧,即便是死,我也不會讓爹爹為難。”
蕭蘄見她眸中堅定神色不似玩笑,隻默了一瞬,隨即麵上浮現出一絲嘲笑之意來“你是生是死,如今是朕說了算,即便你死了,朕依舊有法子讓蘇烈就範,畢竟你的母親兄長還在府中。”
蘇薑麵色難看,隻扯唇不由譏諷“我還以為以如今陛下的身份應當不至於做這樣卑鄙之事,看來還是我想錯了。”
蕭蘄望著她落在肩頭柔順的青絲,隻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見她如此虛弱竟然還有精力來嘲諷他,隻用手撫平了袖口的褶皺,聲音陰沉道“一國之君便就是好的麼?你著實還是還天真,能坐上這個位子的,沒有人的手中不沾血,而那些血,我不妨告訴你,大都是無辜之人的。”
胸口處突然一陣悶悶的疼,蘇薑隻又咳了一聲,回過氣來才道“蕭蘄,我真可憐你。”
在蕭蘄陰沉的眸光下,她隻十分平靜的看著他道“你無非是覺得你上一世死的冤,今世既已經殺了皇帝,囚禁了蕭翊,坐上了皇位。為何還要對我們蘇府下手,明明你知曉,爹爹如今已經不可能再做些什麼。”
她此話一出,蕭蘄的眸光便如同利劍一同射了過來,心中更是不可置信,望著她良久,蕭蘄才如同明白過來一般笑道“想不到除了我,你這個太子妃竟也重生了。”
說著蕭蘄隻站起身幾步走到床榻前,俯身靠近她,直至與蘇薑的臉相隔極近時才停住,她先是一愣,隨即身子便想往後退縮。
蕭蘄能夠十分清晰的看見她眼中的驚慌失措與怒意,她的唇緊抿著,隻因為剛才咳嗽的動作太過劇烈,如今嘴唇已經乾裂到滲出了血,血珠凝在她的唇上,隻讓人覺得分外昳麗,讓人有種想要品嘗的欲望。
這張臉看的越久,他對這個女人的感覺就越發清晰起來,他好似真的對其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反應。
“你怎麼也會重生回來,難不成……你這個太子妃後來也死了?”
他的手緊緊的禁錮住了她的後背,從外麵看好似是把人抱在懷中一般。
蘇薑隻掙紮著推開他,隨即冷冷的道“這與你無乾。”
看她的臉色,蕭蘄便知自己是猜對了,隻站起身撫了撫皺了的衣擺道“蕭翊那麼喜歡你,竟也讓你死了,可見其是個廢物。”
“難不成是他後來又愛上彆的女人,冷落了你,你覺得蒙羞自儘了?”
他猜測著她死的緣由,竟然有些愉悅的笑了起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個世上竟然還有人和自己一同重生回來便覺得好笑,想來她定然也是較為淒慘的死法,若不是帶著怨意,又怎可能再回來走一遭。
他低眸居高臨下的看著蘇薑,緩緩的道“你既然知曉了我的秘密,我便不能留你,你想怎麼死?”
蘇薑沒想到剛才還笑著的人如今變的竟這樣快,她知道蕭蘄此話絕非玩笑,他的殺意也是切切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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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生這樣的事定然是不能讓人知道的,隻要殺了她,便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蘇薑垂眸,心想自己剛才還是衝動了。
心雖已經沉了下去,到底還是想掙紮一番,蘇薑伏在錦被上,咳了兩聲道“你若放了我,此生我定不會告訴任何人。”
眸光微眯,蕭蘄隻望著她一臉慘白的模樣,隻心想,此人莫不是連求饒都不會?他想聽的可不是這個。
眸光落在她隔著一層中衣也能隱約看清楚的玲瓏身段上,蕭蘄隻想起來自己近幾日夢中的情形,她這樣伏在錦被上,便是與夢中的模樣有些相像了,隻不過夢中人的臉色可沒有如此蒼白。
盯著蘇薑,他微眯著眸開口“我可以放了你,也可以放了你們蘇府,讓你爹爹告老還鄉離開京城,隻不過……”
蘇薑等他說下去,卻見他竟就此停住不語了。
她隻得咬牙發問“隻不過什麼?還請您明示。”
蕭蘄望著她帶著疑惑卻又警惕的臉,突然收回了口中即將要說出口的話,曾經父親教他打獵的時候,便曾告訴過他,打獵的樂趣並非把獵物一箭射死,而是不斷的追逐它,使它驚恐害怕,把箭一箭箭的射到它周圍,讓它不得不用力往遠處跑,卻又永遠擺脫不了箭矢的追逐,待它力竭跑不動倒下之後,不用箭,便能把獵物給活捉回來,它們那時早已經驚嚇到忘了反抗,隻能任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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