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咳嗽聲斷斷續續的傳進蕭蘄的耳中,隻讓蕭蘄不由的望向她因為咳嗽而隱隱顫抖著的脊背。
都已經病得這樣厲害,如今竟還想著要離開,著實是不要命了,他心想也不知太醫何時能至。
蘇薑掙紮著想要下床去桌上喝口水,剛掀開錦被一角,便見一雙手壓住了錦被,蕭蘄隻道“你要到哪裡去?”
蘇薑被他這樣質問,隻一愣,隨即才道“我隻是想要喝口水。”
看著她這副病懨懨的模樣,竟然還要下床來喝水,蕭蘄邁步來到桌前,摸了摸茶壺,隻感到一陣冰涼,他徑自皺了皺眉,隨即拎著茶壺拉開門走了出去。
外麵趕來的王六早已經帶著太醫在外麵等候多時,如今見蕭蘄出來,還沒有說話,蕭蘄便已經先行開了口“去打壺熱茶來。”
王六暗自吃驚,接過蕭蘄遞過來的茶壺,隻心想陛下以往不是一向喜潔,從不喝彆處的茶,怎麼如今竟然還讓他打茶過來。
他全然沒想見屋內還有蘇薑這個人,也全然不會想見蕭蘄讓他打茶是讓蘇薑喝,畢竟在王六的眼中,主子對蘇姑娘態度惡劣,並算不得好。
把太醫請了進去,王六便拎著茶壺去燒茶去了。
蘇薑躺在床榻上,隻麵前的紗帳已經垂了下來,隔絕了前來給她診治的太醫的視線,但她心裡仍舊覺得羞恥。
自己上一世堂堂皇後,如今竟活成了這般處處為人掣肘的模樣,還連累了家人,她隻恨自己如今沒有任何能夠反抗的餘地。
重生一世,她以往掌握的先機,如今被蕭蘄這個也重生歸來的變數打破了,偏她無計可施,隻能夠與其虛與委蛇。
閉眸悶悶的又咳了幾聲,她的身子也不住顫抖,隔著紗帳,太醫隻手搭在她的手腕半晌,隨即才收回了手。
蕭蘄看向紗帳後的那一抹影子掩唇痛苦的模樣,隻有些煩躁的望向太醫,太醫隻向著他行了一禮道“這位姑娘咳疾乃是風寒所致,如今似已經傷了嗓子,需得按時服藥,少說話為好。”
聽得如此,蕭蘄隻揮手讓他下去開藥,待太醫出去之後,隔在他們中間的紗帳才再次被拉開。
蘇薑因為劇烈的咳嗽如今眼中已經不由的帶著些濕潤,落在蕭蘄眼中,見她紅著眼睛還以為她哭過。
她眼中一貫的冰冷已經不知何時消退,隻蒼白的臉看起來也是脆弱不堪,仿若此刻他毫不費力便能夠把其捏在手心裡。
蕭蘄望她許久,才移開神色,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
此時王六的茶已經打了回來,隻敲了敲房門,蕭蘄便打開門把茶拿了進來。
把溫熱的茶水倒進杯盞,蕭蘄這才走到床榻前遞給她。
蘇薑先是錯愕,隨即坐起了身把手從被中抽出來接過了溫熱的茶盞小口小口的喝著。
蕭蘄見她喝水竟如同貓兒一樣,小口小口的抿著,不由的想也不知她前世後來究竟過的如何。
望著她瘦弱的身形與白皙的脖頸,他隻道“你可想好了?到底是留在宮裡還是現在就離開?”
“若你現在就要離開,我自然也不會逼迫你留下,隻不過,往後你們蘇府,恐怕你爹爹兄長要吃些苦頭。”
喝水的動作突然僵住,本來恢複了幾絲血色的臉突然又變得慘白,蘇薑從他冠冕堂皇的話中聽見了威脅的意味,便知曉他這是已經猜到她會如何選擇了。
她有些想不明白蕭蘄為何要這般做,若他真對她有心思,此刻說出的話應當是讓她難堪卻拒絕不了的才是,而並非留在宮中這種看起來並對她構不成什麼實質傷害的事。
曆來的經驗告訴她,如果一個人看似什麼都不想要,實則可能他想謀求的更多,她猶豫著,遲遲難做決斷,因為總覺得留下並非什麼好事。
蕭蘄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蘇薑才不得不咬唇道“我可以留下。”
她的神情雖有些難堪,到底是怕蕭蘄會對蘇府下手,如今他是皇帝,可以一手遮天,她便不得不順應妥協。
聽到想要的答案,蕭蘄絲毫不意外,隻伸手拿下了她手中握著的杯盞,冷笑一聲道“我還以為像蘇姑娘這般的女子是個有骨氣的,應當不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