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雅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媽媽知道,你長大了。”可哪有母親不擔心孩子的。
如今是夏天,木眠穿的是短袖。
白色短袖,胸前有黑色的印花,他皮膚本來就白。
露出來的手臂和脖頸又白又嫩,穿得少了,身上的東西就很明顯。
陳亦雅看了看他墜在胸前的那枚吉他撥片,心中滿是酸楚。
注意到她的視線,木眠把撥片放進衣服裡,冰冰涼涼貼著皮膚。
陳亦雅說“我記得這個吉他撥片,還是你爸爸給你買的。”
木朝暉並不是一開始就反對木眠學音樂,在木眠很小的時候,木朝暉給他買過一把金色的吉他。
木眠那時候才剛上小學,天天就抱著吉他在小區門口等木朝暉。
爸爸就像是他的參天大樹,木眠總想成為像爸爸一樣優秀的男人。
木朝暉事業在木眠初中的時候有了起色,木眠像往常一樣抱著吉他,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在門口等爸爸。
他從來沒看見木朝暉笑得那麼開心過,他的爸爸神秘兮兮地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金燦燦的禮物盒子。
“木木,猜猜爸爸給你買什麼了?”
木眠拉著他的手臂,朝他撒嬌“我猜不出來。”
木朝暉笑嗬嗬的打開了盒子,裡麵躺著一枚金燦燦的吉他撥片,上麵還印著他的名字首字母
橢圓形的金色撥片被木眠從盒子裡拿出來放在手心,那麼薄,卻又那麼沉。
木眠將它捏在手心,伸抱住了木朝暉“謝謝爸爸。”
如今想起,木眠對那個溫暖的擁抱還記憶猶新。
後來家裡出事,警察找上門的時候,隻告訴他,現場的遺留的dna和木朝暉的吻合,屍體已經被燒毀,連渣都不剩。
死無全屍。
木眠自己去的警局,他要求看看現場照片。
一個長相和藹的女警給了他一張照片,上麵是木朝暉的車,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
被燒毀到這種程度,人肯定的沒有了的。
木眠點頭,在女警的提示下簽字出了警局。
再次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木眠記得不太清了。
他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警察忙忙碌碌,從他身邊走過。
有人問他,死的是不是你爸爸。
木眠渾渾噩噩點頭。
他又聽見好多人說他可憐。
很奇怪,木眠一點都不想哭。
他沒有看見木朝暉的屍體,就覺得他沒有死一樣。
當時家庭變故太大了,木眠想,自己應該是麻木了所以才不難過。
一直到陳亦雅醒過來,問他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木眠的嘴張張合合不知道要怎麼說,然後瞬間淚如雨下。
他這才意識到,他的參天大樹,沒有了。
“木木,我們給你爸爸建個衣冠塚吧。”陳亦雅說。
這幾年,木眠一直在為生活奔波。
最基礎的溫飽都成問題,還有岑母親治病也需要很多錢。
他不是沒想過給木朝暉建個衣冠塚,當初是因為沒錢。
京都的墓地需要很多錢才能買。
他沒有錢。
和祁肆言重逢後的這一年,他有錢了,卻不再有這個想法。
他沒有見到木朝暉的屍體,是不是就表明,木朝暉其實沒有死?
可他清楚,是他自己不願意接受罷了。
木眠沉默地點點頭,手指扣著身下的皮質沙發。
給木朝暉建立衣冠塚的事情完成以後,木眠帶著祁肆言一起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