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正是農忙時候。
村裡不管男女老少,能乾活的全被大隊長叫到了地裡。
姚幼寧是個例外,她爹娘都是乾活的好手,上麵還有三個哥哥頂著,全都是寵閨女寵妹妹寵得沒邊的,彆說下地乾活了,在家裡甚至連洗澡水都沒讓她燒過。
姚家老兩口心裡有鬼,三房也自顧不暇,都沒有提讓她上工的事。
所以姚幼寧就成了白馬村第一大閒人。
大閒人在房間裡窩了一上午,正打算到院子裡伸伸懶腰,就撞見了姚紅衛欺負虎子。
虎子的表現比上一回進步許多,敢挺直腰板把姚紅衛罵他的話給懟回來,也不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挨打,姚紅衛抓他的時候也知道躲了,姚幼寧表示很欣慰。
但虎子終究還是太小太單純,很容易上當,姚紅衛嫉妒他穿了新衣服,想用雞粑粑砸他。
這姚幼寧能忍?
上前捉住姚紅衛的手就往回擰,讓他自食惡果。
熊堂弟被趕跑了,姚幼寧跟著虎子來到一片幽靜的小樹林。
小樹林裡,祁焱正提著東西等待,身形挺直又板正,黝黑的眸子注視著入口方向。
終於,那抹倩影出現了,祁焱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他大步迎上前,掏出幾顆糖放進虎子的口袋,“去玩吧,二叔和你姨姨有話要說。”
虎子乖巧地和兩人說拜拜,跑到一邊玩去了。
姚幼寧目光揶揄。
讓虎子把她叫出來,見了麵又把虎子支開獨處,一套接一套,很會嘛,是她錯看大木頭了。
祁焱被她看得臉頰微熱,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心裡難免緊張。
他規矩地站在距離姚幼寧幾步遠的地方,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
是一捧水靈靈的小櫻桃和一個蓋著蓋子的鋁飯盒,鋁飯盒被裝在網兜裡提著。
櫻桃顏色有橙紅、鮮紅,個頭嬌小,應該是剛摘下來沒多久,玲瓏剔透,薄薄的一層皮好像隨時要脹破。
這種小櫻桃不耐儲存,不耐運輸,很容易就破了、爛了,往往隻有在路邊挑著籮筐的小商販手裡才能買到新鮮的。
姚幼寧很喜歡吃這種酸酸甜甜的水果,前世住在雲省時,每到五六月份就會有老農挑著小櫻桃到集市上賣。
她每次都是一筐一筐的買,吃不完的就放進冰箱冷凍成天然的小櫻桃冰棍,能吃到冬天去。
賣櫻桃的老農告訴她,如果想自己去果園摘這種小櫻桃,一定要帶上趁手的工具,不然費的就是手指甲了。
因為小櫻桃把兒短,隻能用手指甲掐,指甲很容易就會磨出毛刺兒,若恰巧那兩天剪了指甲,手指頭要疼好幾天。
姚幼寧沒有去接櫻桃,而是抓住祁焱的手,強勢地掰開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檢查。
祁焱手上的膚色比他臉上的還要深,手掌布滿了厚厚的老繭,實在算不上好看,但他的手很乾淨,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齊,指縫裡也沒有臟東西。
姚幼寧指尖輕輕摩挲,果然摸到大拇指指甲上都是毛刺。
祁焱被她摸得渾身僵硬,細小的電流從指尖沿著手臂一路爬向心臟,酥麻了大半個身子。
他調整站姿,微微躬著身,又岔開了腿。
可當他發現姚幼寧好像不是在單純地撫摸,而是在檢查著什麼時,心頭綺念瞬間被澆熄。
“……我洗了手才來的。”
祁焱縮回手,眼神變得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