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近的距離,江月能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的酒氣。
“這府裡的下人個個躲著我……”他想找個下人帶他去傅蓉的院子,見著他下人一個個遠遠避開。
意識到在丫鬟麵前說多了,而且還是江月這個心術不正的丫鬟,蕭雲笙揉著眉心不再開口。
江月張了張嘴,險些露出苦笑來。
這位將軍當真不知道自己那些離譜的傳言麼。
什麼冷麵閻王,什麼殺人如麻,剛定下婚事府裡早就七七八八各種版本,把他傳成了三頭六臂的不死之身。更說他是隻知道殺人的莽夫。
明明百姓開口人人稱讚的英雄,在宅門高院的這些人口中卻成了妖魔化身,江月心裡為他不平。
卻人微言輕無力改變。
抿了抿唇,不忍看他這麼失落,江月主動開口轉移他的主意“旁人如何將軍不必在意,隻要知道小姐心裡擔憂將軍不就行了,這會是小姐卻不好直接出來見人,怕被人瞧見了嚼舌根,讓奴婢來告訴將軍,夫妻同心,讓將軍不必多慮。”
蕭雲笙收緊拳頭,想了會才明白她話裡的不方便指的什麼。
緩緩才皺眉道“夫人哭了。”
其實他昨夜有過把退嫁妝的安排提前說給夫人,隻是一到床榻上便什麼都忘了。他想著夫妻一體,傅蓉是有名的心思細膩京城才女,看到那大雁,定會明白他的心意。
那嫁妝退的隻是不願站隊的本心,和侯府之間日後也會看在傅蓉的麵子上,在不違背底線的前提下多往來。
隻是。
原想著傅候不會為難他唯一的女兒,卻不想他還是高看了這位侯爺。
蕭雲笙久久沉默,江月摸不住他的心思,隻能試探性地開口“小姐這會還等著您,將軍……”
突然一滴溫熱的東西落在她的手背,江月去擦,卻不小心滿手都沾了鮮紅。
淡淡的腥氣直衝的江月心顫。
這竟是血。
她下意識抬頭,這才瞧見他半開的衣袍裡,一處包紮好的傷口崩裂,正往外滲著血。
怨不得昨夜,他一反常態隻用了一隻手。
江月昨夜還以為這是蘇嬤嬤口中,男子床第上的新鮮花樣,竟一絲都沒察覺到眼前人受了傷。
想起她昨夜那樣狠地從床上跌在他身上時,砸中的好像就是這處傷,江月心裡不免有些愧疚,本能地開口“奴婢替您重新包紮一下吧。”
話音落下,頭頂目光陡然多了些審視的意味。
江月吞咽著口水,想起傅蓉,急忙把她拉出來當盾牌“若是讓小姐見到,隻怕要傷心。”
蕭雲笙沒有回答,卻轉身找了個位置坐下,便算應允了。
伸出手,江月將那鬆散的綁帶扯下,翻起皮肉的傷口露出麵目,隻看著就覺得痛。
她屏住氣,小心翼翼清理傷痕,發現那傷更像被什麼猛獸抓出來的,定是為了打雁入了最凶的深山,這時節進去最容易碰到餓了一冬天的熊,遇見不死也會重傷。
忍住心驚,江月伸手摸出一瓶藥倒在傷口上,準備重新包上繃帶時又犯了難。
蕭雲笙的腰腹對她來說,實在過於健碩。每一次她都得極力貼近,才能將綁帶從他身後繞過來,難免肢體有些一處接觸。
隻能低著頭,屏住呼吸減少觸碰,但視線還是不由自主被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吸引。
夜裡行那事怕露餡,屋裡幾乎沒什麼光亮,江月每每被他身上什麼硌的難受,或是刮得肌膚火辣辣的,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