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大腦一片空白。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蕭雲笙近在咫尺的眼眸,伴隨著身後水麵上衝天的火光,一陣頭暈目眩。
許是以為她害怕。
一隻手籠在她的眼上,輕輕罩著。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被一股力拉扯著衝出水麵,腳下踩著實處。
“好了。”
罩在眼前的手終於鬆開。
江月大口大口喘著氣,
蕭雲笙剛想問她是否無恙,入眼便是她渾身濕透,發髻淩亂露出一對小巧發紅的耳垂,手指還抓在他的衣襟。
在水裡還沒覺得有什麼。
可這會上了岸,貼在身上的衣料根本擋不住碰觸帶來的體溫,兩人的呼吸都交融交錯,清晰可聞。
蕭雲笙眼底一片烏沉,不由得挪開了眼,輕咳幾聲提醒。
江月啊了一聲,忙鬆開了手。
可心還在突突狂跳。
“方才你我……”
“方才,不過是為了救人情急之下,將軍隻管放心,奴婢不會說出去,將軍也不必放在心上。”
江月搶先開口,不由得讓蕭雲笙側目看向她。
掩住心裡的慌亂,隻能低頭擰著衣裙上的水。
她不是拎不清的人。
有些話不用話不用說便懂得,何必還要說破。
蕭雲笙墨色的眼眸翻湧著情緒,但隨時而來,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最好如此。”
兩人整理了一番,怕附近還有焦油會再次爆炸隻能先下山。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多虧了附近水源多,又才下過一場雨,蕭雲笙讓人挖了防火帶終於讓這場大火在天亮後熄滅。
等上山搜尋的隊伍下來了第三波,依舊一無所獲時。
蕭雲笙轉頭望向山腳下披著毯子的人。
從山上下來後,江月就這麼枯坐了一夜。
就像一座被抽空靈魂的木偶。
中途阿靖去了幾次勸她去休息,她也隻是淡淡笑著什麼也不說。
送去的水也一口未動。
緩緩停到江月麵前,心裡還在想著措詞,眼前一動不動的人突然抬起頭。
低啞的嗓音剛開口,唇瓣因為缺水便乾裂出了一道口子。
幾絲鮮血染紅了唇,更顯得她原本柔弱消瘦的模樣,蒼白的肌膚被日光照著幾乎成了透明。
“根本找不到他們,對麼。”
一雙霧蒙蒙的眸子,看著讓人心疼。
蕭雲笙喉嚨滾動,壓下翻湧的情緒“你要保重,你還有妹妹。”
江月轉頭麻木的望著荒山。
拉緊身上的毯子,依舊覺得渾身寒津津的。
她早該知道。
這麼大的火,哪怕她爹娘躲過了大火,躲過了爆炸到了湖泊附近,也沒有蕭雲笙那樣好的體魄可以長時間閉氣。
若能找到人。
早該找到了。
“官府已經派人來調查縱火的原因。十幾戶,也隻救出來兩戶人家。”
話音剛落下,便看到江月紅了眼尾,一行淚快速滑落跌進了泥裡。
江月低下頭,挺直了一夜的背脊突然深深彎下,好似被折斷了一般。
“為什麼……”
江月藏不住喉嚨裡的哽咽,塌下去的肩膀脆弱又無力。
沒有大吵大鬨,隻有深深的茫然。
明明馬上他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就差那麼一步,就能團聚了的。
心裡就像蒙了一層霧氣,稀裡糊塗的仿佛無形中被什麼攥住了胸口,使勁攪動著她的心口,一陣陣發酸。
眼底的濕潤越來越濃,唇瓣剛輕顫,淚水又是止不住地砸落下來。
江月猛然想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