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叫人,你在這守著將軍。”
阿靖匆匆摸了一把臉就跑開,隻剩江月留在原地。
周遭一切突然陷入寂靜隻剩下風雪吹動的嗚嗚聲。
若她當初自己來找藥,隻怕早就死了,將軍這是替她受了罪。
如果不是找藥,就算那毒發作,也不會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拿出帶在身上的水壺,江月小心翼翼用指尖蘸取潤著蕭雲笙被風雪吹裂的唇瓣,隻一碰,那凍裂的唇又重新裂了道口子流出血來,江月又急忙拿出一早準備好的金瘡藥。
一一上了藥粉,止了血,終於忍不住轉了轉頭,嗚咽著任淚順著雙頰而落。
一聲輕咳,讓她的淚瞬間止住掛在臉上。
“將軍,您醒了?您哪裡還有傷?這會餓不餓,渴不渴。”
從背著的包裹變戲法一般拿了乾糧,又拿了披風替他圍上,江月心裡還是不放心。
吐出一口血,蕭雲笙隨手擦掉唇邊的血漬,緩緩睜眼,目光轉動了一圈,才停在江月的方向,淡淡道“怕是一時半刻還變不成鬼。”
江月大喜。
喜極而泣擦著臉上的淚,忙把人扶著坐起來,又拿出水壺放在他手上,心裡依舊一陣後怕“將軍不讓奴婢來,可也不該自己來,若是真出了什麼事,老太君該多心疼,還有阿靖,百姓,夫人……”
“辛苦了。”
江月話說了一圈,唯獨沒提自己,頭頂忽而一重,打斷了她的話。
“彆怕,我沒事。”
骨節分明的手上,還帶著乾涸的血跡,摸了摸她的發頂,不知是周遭太安靜,還是這處山縫回蕩,透著平日沒有的溫情。
江月緩緩閉上了嘴,忍不住抿了抿唇。
這樣突然親昵的舉動,讓她又驚,又喜不太適應,等他收回手心裡反而勇氣更多寂寥。
不知怎麼又想起那個怪異傷心的夢,忍不住狠狠捏了一把胳膊,直疼的哎呦一聲,讓蕭雲笙擰眉坐起身。
“怎麼了?”
江月揉著那痛處,明明痛的紅了眼,卻笑彎了眉眼,歡快地搖頭“奴婢就是試試,不是做夢。”
她是真的找回將軍了。
“夢?”
江月點頭,卻不願多說,回頭看到幾個火光快速移動,頓時欣喜起來。
“他們來接咱們了。將軍你看。”
蕭雲笙撐著牆站起身,目光跟著轉動,卻不是她手指的方向。
江月心猛地一頓。
試探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平日那黝黑的眸子此時好似蒙了霧,空洞洞的不見神采。
喉嚨突然好似被堵住,江月半天說不出話,隻能微張著嘴不住發抖。
“不用試了,我的眼睛看不見。”
眼尾帶著點點紅,好似不甘,又似恍惚。
可臉上卻淡然的不像在談論自己的眼睛,唯獨平日沉靜清淡的嗓音,帶著沙啞的尾音。
就連此時說話也還是盯著江月的方向,若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異樣。
“怎麼會,是受了傷,還是因為那毒。是短暫的,還是……”
江月不敢繼續想,衝上前快速檢查著他身上的傷,卻被抓住了手。
“是那毒。若不然,我也不會被困在這。”
冰涼的手掌帶著她的手摸向胸口。
一株完好無缺的植物被收在那,連一片葉子都沒受傷。
是她日思夜想的五味草。
“藥引子有了,你可以放心了。”
這種時候,他反而還在寬慰她,想著她在意的事。
江月的心口沒由來的生疼,長籲出一口氣後,輕輕抓住他的胳膊“咱們回京吧。”
不管他的眼睛何時能好,不管解毒的辦法有多困難,她都要替將軍找到,在那之前她就做將軍的眼睛。
“將軍,江月姑娘,我們來了。”
阿靖帶著人在下麵喊著。
“咱們下去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