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胡話?”王皇後氣極。
趙峮臉色醉的酡紅,眼神卻銳利,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他之前以為王家樹大招風,父皇暗地裡打壓也情有可原,直到出使江南才知道王家的貪婪,即使他儘力阻止貪腐,可那些官員相互勾結陽奉陰違,又是他的支持派,讓他無從下手……
而王家居然將罪名完全撇清,他隻覺得完了,父皇不可能不知道王家背地裡乾的事,卻沒有讓人徹查,這說明父皇真要對付王家就會一網打儘,連根拔起。
母後和舅舅們真的對此無所察覺嗎?還是之前王家更加囂張。
“峮兒,你怎能說出這種話……”
趙峮皺眉閉眼,試圖跟王皇後講道理“母後,唯吾獨尊方為帝王,你認為兒臣做了皇帝,會容忍有王家這樣的龐然大物虎視眈眈嗎?兒臣不會,父皇更不會,因此謝家已經倒了,下一個你又認為是誰?”
“本宮何須你來給本宮講這些!”王皇後甩袖怒道,“你父皇想過河拆橋,本宮豈會不知?可是你是本宮的親兒子,是王家的依靠,你竟然也學他狼心狗肺?若是沒有王家,若本宮不是王家的女兒,何以坐上這鳳位,你又何以是皇家嫡子!”
趙峮沉默。母後一直以王家為倚仗,雖是天家婦,卻處處向著王家,難怪與父皇離心。
而母後說的不無道理,他稱帝前與王家休戚與共,若是王家倒了,他肯定鬥不過二皇兄。
隻是由誰來問過他……他是否有意逐鹿呢?
終究生在帝王家。
趙峮歎了一口氣,“母後稍安勿躁,兒臣自是知道兒臣與母後和舅舅榮辱與共,可是父皇對王家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我們不應多生事端給人把柄。江南水災案的處理兒臣就極不讚同,若不下定決心自割腐肉,日後隻會禍及自身。”
趙峮又道“這幾個月兒臣會作醉酒喪誌之態,懇請母後配合。”
母後快速明白趙峮什麼意思,她剛剛隻是聽到趙峮的話有些失態了,旋即恢複往日從容端莊的母親姿態。
“峮兒原是裝樣子的,早點說不就好了,省得讓母後擔心。玉卿,我們走吧。”
“是,姑姑。”王玉卿乖巧道,看了眼趙峮,而趙峮完全不看她,她不免有一瞬的失落,不過很快收起,跟著王皇後離開了。
他也不完全是裝的……
趙峮臉上是藏不住的憂愁。
不料皇後前腳剛走,後腳趙垠就來了。
“皇兄,”趙垠得體地拱手,“皇弟才忙完刑部的案件,因此這麼晚來看望皇兄,望皇兄莫怪。”
“無妨,你我何須計較這個。”趙峮開懷笑道,拍了拍趙垠的肩,上下仔細地打量著他。
趙垠回京是為了趕上春祭大典,大典幾日後趙峮便出發前往江南監修水利工程,短短幾日兩兄弟未好好聚聚。當時趙峮就暗自感歎趙垠時隔幾年黑了高了壯實了,而又相隔數月,發現趙垠白回來了,人也看著瘦了許多,不由得皺眉。
“怎麼又瘦了,可是職務壓力太大身體有些吃不消?”
“好幾日沒合眼,休息幾日就好了。”趙垠淺笑道。
“你不應該這麼勞累……來,跟皇兄坐下喝幾杯,好好暢談一番。”
趙峮熱情地拉著趙垠坐下。
趙峮對趙垠向來不錯。趙垠出生沒幾日謝妃就去世了,他過繼到皇後名下,與趙峮在仁明殿簷下一同成長,彼此之間是最親近的兄弟——如果他們沒有深仇大恨的話。
趙垠很費解,趙峮真的不知道王家對謝家做的那種事麼?還是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所以才一直表現得毫無芥蒂。
無論是哪一種理由,趙垠都覺得不舒服。
“七夕那晚皇兄沒在皇宮,瑤江郡主長得怎麼樣?你與她私下見過麵沒有?”
在趙峮看過來時,趙垠眼中的嫉恨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