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玨一看,是媽媽來電,時間已將近十點,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夏玨心裡詫異,連忙接起電話。
“是夏玨嗎?”媽媽問。
“是我。有事嗎媽媽?都這麼晚了。”夏玨說。
“沒什麼,早到家了嗎?”媽媽關切地問。
“喔,早就到家了,你不用擔心。”夏玨說。
“嗯,媽就是問問,就你一人嗎現在?”媽媽低低的聲音問。
“啊。”夏玨說,心裡想著媽媽肯定是有什麼事想問,不然不會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來。
隻聽見媽媽接著說:“夏玨啊,媽媽給你說個事,那書菲呀……”話說到一半,媽媽停住了話頭。
“書菲?書菲怎麼啦?”夏玨聽見媽媽欲言又止,就追問道。
“倒也沒什麼,那姑娘長也長得俊俏,隻是,隻是,那身子是不是弱了點。”媽媽吞吞吐吐道。
“沒有啊。”夏玨應聲說。
“那,那她臉怎麼那麼白呀,白得連點血色兒也沒有呢。”媽媽說。
“喔,媽,城裡人都那樣,要沒其他事兒,我就掛了啊。”夏玨這樣說道。
已是深秋時節,涼意漸濃。
體育公園靠近街道的籃球場上有不少的人在打籃球,以年輕人居多,也有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夾雜其間。
再遠一些是圍繞著橡膠跑道的足球場,鋪墊著草綠色的人造草坪,依舊給人一種春意盎然的假象。
夏玨推著書菲來到這一片草坪上,四周有三三兩兩的人們或是散步,或是坐在草坪上閒聊,還有一對年輕的夫婦帶著一個小童兒蹣跚學步。
書菲坐在輪椅上,麵色蒼白,呼吸虛弱,無力的眼神望著那一對母子,似有無限情緒蘊含其中。
漸漸地,那孩童幻化成了幼小時候的自己,那一對年輕夫婦則幻化成了自己的爸爸媽媽,那是年輕時候的書南成和越美君。
書菲雙唇微動,似乎在說話,聲音很弱,體育場上又有一陣陣風吹過,夏玨聽不清楚,就俯下身子,將耳朵貼緊些。
他終於聽清了書菲是在不停地說:“爸爸,媽媽。爸爸,媽媽。”
然後就沒有了聲息,書菲的嘴仍舊微張著,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笑意。
夏玨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自己的眼睛,視線模糊中,有幾個人影向著他們跑過來,那是書瑤、剛子、羅琦等幾個人。
溫暖的陽光照在書菲的身上,微風吹起她的一縷發絲上下舞動了幾下,一切又歸於平靜。
書瑤的淚水奪目而出,將臉貼著書菲如白紙一樣的臉,失聲痛哭。
夏玨站起身來,與另幾個人圍站一圈,低頭默哀,悲痛無語。
更遠處一片樹叢下,有一個臉色憔悴,衣衫不整的中年人遙望著他們這裡,雙手捂著臉掩麵而泣,淚水順著指間不斷流淌。
書南成,書菲至死不曾相認的父親,他可知道自己的女兒臨終前卻曾呼喚與他。
好幾天過去了,那個女孩的故事,夏玨始終無法忘懷,心情久久未能平複,這於夏玨來說是很少見的事。
一天上午,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屋裡來,這陽光與那日裡照在體育場上的陽光一模一樣。
夏玨從一早上就這樣一直待在自己的家裡無所事事。
門鈴響了,是快遞員。送來一個信封,夏玨很好奇,不知裡麵是什麼,他打開來,一張紙片滑出來,掉落在地上。
夏玨撿起來,上麵僅有幾個字“謝謝你,書瑤。10月2日。”
夏玨又向信封裡麵瞧了瞧,不錯,還有一張支票靜靜地躺在裡麵。
這一天王一迪找到夏玨問他最近在做什麼,夏玨說:“沒事啊,就是在家待著。”
“那有個活兒你乾不乾?”王一迪問。
原來最近王一迪接診了一個病人,病情很特彆,醫學檢查身體各項指標除了血糖值稍高一些,一切正常,但是病人就是不吃不喝,住進醫院時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臥床不起,自己連翻身都翻不了,生活完全無法自理。
病人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了,家人們都工作繁忙,無暇照顧,便想著找一個護工照料,於是乎王一迪就想到了賦閒在家的夏玨。
這活兒說是護工,說白了就是伺候人,而且是全天候、全方位的那一種,比如說病人的吃喝拉撒睡,樣樣都得管。
當然,雇傭方開出的價格還算誘人,每日300元,月底結算,每月還可有4天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