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過去嗎？”陳皮問道，“他和咱們隻有一麵之緣，北平現在，可不安寧。”
“沒事，以後長沙同樣也安寧不了。這仗馬上要打起來了。”
柳澈反向調侃，同樣，這也是實話。是他們不得不麵對的，即將到來的事實。
“那行，既然你定下了，那我陪你一起過去。”
陳皮說的很灑脫。
他們在長沙城的產業，幾乎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在陳皮眼裡，都比不上柳澈重要。
那些產業是安身立命的資本，要是柳澈不在，那他也不必要那些產業了。
“好”柳澈應了一聲。
把信封收好，他倆一起去了廚房，忙活著做飯。
隻有柳澈一個人在忙，陳皮靜靜地盯著他，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什麼呢？”這目光太熾熱了，柳澈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想你。”
柳澈安靜下來了，隻有鍋鏟碰撞的聲音。
“你今天要去鵬遠街嗎”飯桌上，陳皮捧著飯碗，卻不著急吃。先問道。
“去。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去北平的車次，近來隻有三天後那一趟，也不著急。”
柳澈給陳皮夾了隻雞腿，無奈笑笑。
好在尹新月跟著來了長沙，不然現在恐怕也得東躲西藏的。她家新月飯店再神通廣大，日本人的炮彈也是不長眼睛的，不會刻意繞過她們家。
所以，從長沙去往北平的火車，就越來越少了。
“臨走的時候，告訴老八一聲，他知道了，整個長沙城就都知道了。”
齊鐵嘴，長沙城著名的消息集散中心。往上認識九門各位爺，往下結識三教九流的各種人物。
柳澈聽陳皮這麼說，也連連點頭。
“張起山和尹新月，半個月後成婚，咱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時趕回來。”陳皮道。
他反正無所謂，趕得回來趕不回來都可以。
“他倆這婚禮，怕是大半個長沙城有頭有臉的人，都得過來湊個熱鬨，到時候也不差咱們這兩個人。”柳澈看的也開。
就看現在的形式，他們和張起山日後會怎麼樣，還真說不準。他也不好妄下結論。
吃完飯以後，柳澈又去了鵬遠街，早晨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停了，還出了太陽。
這地方，他擺了十年的攤了。
眼看著後麵的店主，有了兒媳婦兒，連著生了倆孩子，一兒一女。
一看到他來了，那家店主的兒媳婦兒，招呼自家男人從屋子裡搬出桌子來，笑盈盈的，“柳爺，您放心，這張桌子啊，您不來的時候，我們都會天天擦的，乾淨著呢。”
“好，多謝了，”
這新兒媳婦兒，實在算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江南美人，一身粗布麻衣難掩姿色，據說原來是住在湘江上的漁女。後來，經曆了一次炮火，父母雙亡，被嫁到了這戶人家。
她男人，一個憨厚老實的漢子，皮膚被曬的黝黑，把柳澈那一套家夥事，從屋子裡搬了出來。
“嘿嘿，柳爺。您安心坐著，想吃什麼，喝什麼，交代我們去買就行了。”
他們對柳澈，有一種很病態的感激。是因為柳澈坐在這裡，所以他們家這個瀕臨破產的小雜貨鋪才能維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