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雅又夢見他了。
在夢中,她悲傷而不安,她知道接下來要麵對誰。這是自己無法控製的。頭頂群星閃爍,星空亮得炫目。仿佛天空受人操控,亮得刺眼。甚至比奇幻森林天空的都要強上幾倍。
這片星空時常出現在她的腦海裡。頓時,一名男子出現在沾滿露水的草叢中,低聲吟唱著。
他和夏普太像了。
“這個故事,明明應該由我和你共同開啟。充滿某種情愫的漫長旅途。”他說。
一縷朝陽灑在男子柔和的臉部曲線上,微風裹挾著香草的氣息,吹動著他齊頸的黑發。美得不像話。
“這麼多年不見,納雅,長這麼大了,變得亭亭玉立了吧?”
“納撒尼爾……”
她動了動嘴唇,踏著青草向他走過去。
視線突然變得模糊,這時她才發現,是淚水在眼眶中彙聚。
“為什麼你還要出現在我的夢裡……為什麼我就是忘不掉你呢?”
“那個男生,長得很像我對吧?”納撒尼爾笑著說。“你把對我的情感投射在他身上,從而尋找慰籍,我說對了麼?”
“我從來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在意過你,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納雅毫不留情的回答。
星空開始動了,是天旋地轉的那種動。像蛋黃和蛋清攪在了一起。
這裡到底是哪?
長發男子的身影漸行漸遠,他就要離開了。而納雅似乎與他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誰也觸碰不到誰。
那一縷朝陽……不,那並不是陽光,而是墜落的星星。
“你也學會殺人了嗎?”
“我是迫不得已……”
熟悉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從連續低語變成了一聲聲悲鳴。
草地枯萎,花朵凋落。星空變成了被塵埃覆蓋的昏暗雲層,頓時,世界變成了一片灰色。隻剩下納雅一個人。
“不……彆這樣。”
巨大的孤獨感向她襲來,恐懼如同潮水似的淹沒了周遭一切。
“時間對於我來說不是問題,納雅,等待也許是必要的。”長發男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納雅身後。“我怎麼舍得讓我的未婚妻被彆人奪走呢?”
他張開雙臂,從後麵抱住她。
“我會帶你回家的……”
“放開我——”她掙紮著,想擺脫納撒尼爾的懷抱。
然後夢就到此為止。伴隨而來的是身上蓋著的衣服掉落的聲音。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趴在夏普的病床前睡著了,汗水打濕了床單的一小片。
納雅鬆開床前的金屬扶手,那根柱子被她捏的變了形,手指在金屬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直至今日,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潛意識在自導自演著這段根本不存在的對話。
納撒尼爾已經死了。十多年前,他死在了那場毀天滅地的天地之戰中。
可他的亡魂仍舊在不依不饒的糾纏自己。
她隻是希望一些事情能簡單一點,不會威脅到這個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小小世界”。可這裡的情況遠比納雅想象中的複雜得多。為了夏普,為了這個小鎮的人們,她需要做到更多事情。
角落裡,趙琳環抱著身子,縮在由兩張椅子拚起來的椅子上,時不時打著冷顫。納雅掩蓋住了腳步聲,把衣服小心蓋在趙琳肩上。
“金鹿角會帶給你好運的,夏普。”摩挲著他的手掌,納雅眼裡閃過不易察覺的情緒。“我可能要離開幾天,去尋找一些答案”
在與夏普做了簡單的道彆後,納雅取下彆在腰間的海螺,把它放到夏普的手心裡。在此之前,這海螺已經陪伴了她快二十二年。
“請原諒我的任性。”
醫院外邊,最後一片雲朵在天邊顯現。納雅重新換上標誌性的鹿族服飾,抬頭望向東升的旭日。她在這安靜的氛圍中感受到了更深的寧靜。
至此,少女再度踏上了尋找自我的旅途。
福德旺古董商店處在一個絕對不起眼的門麵。路過的人來來往往,卻很少有人駐足觀望。
陽光照亮了商店的彩繪玻璃窗,給裡麵的房間灑下了一抹光輝。焚香渲染了寧靜的氛圍。
被鄰居們戲稱為大舌頭的商人,也是這家店鋪的老板,一邊在前庭若有所思的掃視,一邊聽著收音機,手中的折扇有規律的搖擺。這些令人震驚的報道隨便一條都具有十足的威懾力。
“——深城各企業一夜之間爆發對頭牌企業寶座的爭奪,以落日集團為首的超級企業試圖操控整個城市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