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濕潤的空氣彌漫在寂靜的森林裡,上下翻湧。那空無一人的深淵王座上,竟然連一滴雨水也未曾沾染,好似時間在這裡停滯。
久久佇立在王座前的穆斯,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煩躁與期待。
“將軍,勒菲那邊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葉縵爾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來到穆斯身旁。穆斯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牆,擋住了部分光線,使得葉縵爾此時看起來更像是躲在幕後操縱一切的黑手。
“你認為,你家那個小家夥有多大可能性將他帶回來呢?”穆斯用腳輕敲著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同時用低沉的聲音詢問道。
“這個……請原諒我無法向您做出保證——”葉縵爾微微低下頭,目光隨著穆斯的身影移動。
“十位騎士中除去我之外,你是我最為信任的人,葉縵爾。”穆斯緩緩走到葉縵爾身後,投下來的陰影籠罩著她,“儘管你並非由我親手培養而成的天才,但你的忠誠與專注令我十分欣賞。”
話到此處,葉縵爾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她知道穆斯生性多疑,是一個連自己都不會放過的人,更何況他的手下和親信……
葉縵爾強行壓下內心翻湧的情緒,臉上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瀾“將軍,您是在懷疑我嗎?若我有任何與敵人勾結的行為,您儘可將我就地正法,我絕無怨言。”
話音落下,葉縵爾緩緩將手中的金色長槍豎起,擺放在一旁,然後雙手將其遞給穆斯。
穆斯看著眼前的一幕,露出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伸出手,輕輕將長槍推了回去“你很聰明,看似呆板,實則心思縝密,靈活多變。”說完,他轉過身,目光投向那條唯一通往深淵內壁的長廊,久久凝視著。
“你也該好好處理一下你個人的感情問題了,葉縵爾。整日獨自守望著這座空蕩蕩的王座,那些腐朽墮落的王族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穆斯的話點中葉縵爾的痛點。她心裡明白,穆斯所指的正是她和葉維科之間的事。然而,那份幾乎不存在血緣關係的親情,是否真的值得她如此費心維係呢?
曾經,她也曾是一個溫柔的姐姐,對弟弟關懷備至。但如今,一切都已不複存在……
她和他之間早已豎起無法跨越的鴻溝。
遠遠的望著穆斯離開後,這偌大的穹頂下又隻剩下她一個人。幾十年來一直如此。
……
“喲,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穆斯大人?”伊童一邊忙碌地操作著眼前複雜的儀器設備,一邊頭也不抬地向走進實驗室的穆斯打招呼。儘管手上的工作非常繁忙,但她的嘴卻一刻不停地說著“我這裡時間寶貴,來不及整理了。”
穆斯徑直走到一個大型培養容器旁邊,透過透明的玻璃壁,仔細觀察著浸泡在淡紫色溶液中的少女。他輕聲問道“她還有多久能準備好?”
伊童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麵對穆斯“很快了,我隻要再試一試這個小替身的容錯率……”
真是稀罕,穆斯竟然會主動找上門來!他可是一向對人類科學毫無興趣的人啊。伊童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將手中那瓶未提純的紫色液體倒入導管裡。隨著液體緩緩流入培養容器,淡紫色的溶液開始翻滾起來。
“這是什麼?”穆斯盯著眼前的一排試管,裡麵裝著亮紫色的液體,不禁問道。
“這是我從深城的一個老朋友那裡借來的,叫做紫星。”她的語氣很從容,眼睛專注地欣賞著容器中的實驗品,好像在看珍貴的寶物。
穆斯皺起眉頭追問“使用這個會給她帶來什麼好處?”
伊童聽出了穆斯話語中的擔憂,反問道“您是在擔心這個實驗品的安全嗎?穆斯大人?”接著解釋道“這個可是當今人類最前沿的技術,可以完美地取代醫用麻醉劑。而且,其中的參雜比例會極大地影響其在人體內的作用。無論是導致神經麻痹還是成為烈性毒藥,都取決於成分的配比。”
穆斯沉默片刻後說“但我們隻有這一個樣本,伊童,如果失敗了怎麼辦?”他將目光從容器上移開,相比伊童那些長遠而宏大的目標,他更關注當前的局勢和可能麵臨的風險。
“我可是族裡第一個出去現代社會進修的人。大人,他們的科技可足足甩我們幾十條街。”伊童的雙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天地之戰給了我們當頭一棒,打碎了我們一直以來強盛的假象,也揭露了族裡上層體係的腐敗和無能。”
伊童脫下防護用的帽衫,曾經的棕色長發早已消失殆儘,取代而之的是如紙一般慘白的短發。
穆斯悲情地看著眼前這個將自己大部分青春和精力都奉獻給鹿族的女人。與其他選擇離開的人不同,伊童背負著這個古老民族的未來。
“我向你保證,大人,你的計劃一定會完美實施……”
……
位於部落的最中央、規模最大的那間木屋中,寬敞的房間內擠滿了人群。族裡的男女老少都懷揣著好奇和期待,前來觀看這場突如其來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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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普不斷地跳動著,積極為即將到來的測試做著準備。他的身體微微出汗,皮膚閃爍著光芒。
手中的實心短棍每揮一下都發出呼啦啦的聲音,夏普試圖找到一種合適的手感。從外表看,它似乎隻是一根普通的木棍,但如果使用得當,其威力將超出人們的想象。
隻見幾個穿皮甲的年輕人動作熟練地把獸皮墊緩緩鋪開,形成了一片無比適合一對一的場地,他們完成後便退到了旁邊。夏普胸腔起伏,光著腳走了上去,他的內心砰砰直跳,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
而在那外圍的群眾之中,隻有趙琳是一臉擔憂。夏普向她微微頷首示意,表示自己沒有大礙,但實際上他心裡也沒底。
幾位將要與夏普比試的候選人已經在場邊上一字排開。“考核官”納翎則站在墊子一分為二的邊緣,手裡捏著幾塊分數令牌,靜候著。
她依舊麵無波瀾,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永遠影響不到她。看著她那副一成不變的樣子,夏普不禁想難道她就真的那麼難被打動嗎?實在難以想象,到底什麼樣的表現才能讓她露出驚訝和讚賞的神情。
或許……她永遠都不會吧?
毫無疑問,她親自觀戰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押對寶,試試夏普能力的深淺。如果他隻是個繡花枕頭,那納翎可就虧大了。
但這些話她絕對不會當著自己的麵講出來的。
似乎是察覺到夏普正在分心,納翎低頭看了看表,隨後示意身後的人群拉開空間。
“開始吧。”納翎輕聲說道。
在重重目光的注視下,一號選手迎了上來。他的體格和夏普相差不大,但從持續彈跳的腳步看得出他爆發力不俗。
兩人相互點頭致意,然後各自擺好了陣勢。
夏普雙手握拳,身體微屈,雙眼緊盯著對手。而一號則雙手握住長棍,擺出了一副攻擊的架勢。
“喝!”隨著一聲低沉的呼喊,一號選手如餓虎撲食般向夏普發起了進攻。他的動作簡潔明了,直奔夏普的麵門而來。
先是一個凶猛的斜斬,緊接著是快速的前戳,最後又是一記淩厲的斜斬。這一連串的攻擊猶如疾風驟雨,不給夏普絲毫喘息的機會。
夏普隻能不斷地後退,用靈活的步伐躲避著對方的攻擊。然而,一號並沒有停止進攻的跡象,反而越發凶猛起來。
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佯攻的策略,也沒有要夏普出手的意思。有的隻是簡單粗暴的攻擊,讓人應接不暇。
“太直接了——”
夏普在心中暗歎,隨即側身閃過一號的攻擊,同時手中短棍迅速探出,精準地擋開對方的攻勢,並順勢向前一劈,重重地擊打在一號毫無防備的肋部。
隻聽一聲清脆的響聲,一號悶哼一聲,踉蹌著摔倒在地。
這突然的變故讓現場鹿族觀眾們紛紛發出驚訝的呼聲,而站在場邊的納翎卻依舊一臉淡然,似乎早已料到這個結果。她微微眯起眼睛,稍稍多了幾分心思觀察場上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