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王座。
王族大殿中心。
“你要去哪?”這場談話的時間比夏普想象的中的短很多。葉縵爾察覺到了異樣,立刻起身去往門口。
“噓——”她豎起手指,示意夏普留在原地等待。
果然,大殿裡傳來一些不同的聲音,穿著鐵靴的重甲騎兵把大殿通道裡高高的門扇推開。從二樓望下去,就像是提前為誰打開了一條直達終點的高階。
是穆斯回來了。
葉縵爾不敢耽誤,帶著夏普下了一樓,順便裝出等待其許久的樣子。
“待會穆斯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並不是要把你怎麼樣,配合他就好了。”她整理著衣裝,盯住大殿最後的一扇高門。
“如果我不想配合呢?”夏普沉著臉,問出了這個幾乎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我想你大概率會這麼做,但穆斯看中的是你的天賦和來自瑪維婭留下的遺產……還是少一點反抗吧,你也能好過點。”葉縵爾說。
“……”夏普沒再說什麼,脖子上掛著的項鏈所產生的拉墜感在此刻明顯無比。
我在害怕嗎?
不,我該發笑才對。
夏普沒有理由怕他。這個跟隨了自己大半時間的夢魘終於出現時,他的態度是釋然的。
葉縵爾有意擋在他前麵,這一微小的動作讓夏普在這陌生之地的心感到些許安慰。
畢竟他也沒有其他可信任的人了。
大門處金光顯現,不止穆斯……整個聖殿騎士團都來到了這裡。
“我實在無法理解!為何要選擇按兵不動?瞧瞧人家勒菲,早就率先進城去了,這會兒估計正在城裡玩得不亦樂乎呢……可我們倒好,還得急匆匆趕回來商討所謂的戰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芬妮極富特色且高亢的嗓音穿透了周圍的空氣,傳至耳中。
一行人緩緩走近。走在最前方的是伊童,她受了傷的左眼用厚厚的紗布纏繞著,僅剩下的右眼鎖定在了葉縵爾以及她身旁的夏普上。
“彆搞錯了,這次召集大家回來,可不是單純為了商討什麼戰術那麼簡單。而是特地來看看一個貴賓——”
“隨意攜帶外族之人踏入此地?姐姐,你先是放走了納翎,現在又把他帶到這裡來,難不成你還真想與這些人私通勾結?”葉維科對著自己的姐姐大聲嗬斥起來,言辭之間毫無半點尊重。
對於弟弟這種無禮且充滿厭惡的態度,葉縵爾習以為常。麵對著眼前這已然支離破碎的親情關係,她隻能無奈選擇以沉默相對。
夏普並沒有將注意力過多放在騎士們的爭吵上。相反,他的目光始終跟隨著位於隊伍末尾的穆斯——這位鹿族現今的將軍不慌不忙地走著,對下屬們的爭鬥熟視無睹。一直等到其他人均已停住腳步後,他才開始邁步上前。
穆斯像一個正在皇宮露台上向臣民講話的獨裁者一樣,低頭凝視著來訪者。嚴肅、陰沉的麵孔缺少大部分鹿族人那種溫暖而柔和的高貴氣質,儘管那敏銳的雙眼看上去同樣聰明。他又高又壯,右臉上觸目驚心的傷疤看上去就像經曆過無數戰爭一樣。
葉縵爾帶著夏普來到台階下方,仰視著穆斯。
這個暴君沒有半點想提起他過去惡行的打算。夏普一再遏製住心中消遣不掉的仇恨,緊閉著雙唇。
“得到你可花了我們的大力氣。”穆斯說。“但結果總是讓人滿意的。”
“我可不滿意。”夏普回擊道。
穆斯走下一段階梯,讓葉縵爾與夏普保持開距離。
“你的到來讓我們的計劃變得更完整,所以我們不會采取極端手段夏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穆斯朝他伸出一隻手。夏普感覺腦後發熱,莫名其妙的開始眩暈。
金鹿角赫然出現在他的身後,如同一個催眠鐘,散發的流光能量穿梭於他的體內。夏普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然後跪倒在穆斯麵前,乾嘔出幾口血。
“我覺得我們是時候談談了,穿越者,談談有關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低矮的視線讓他隻看見穆斯穿著的靴子,那鐵靴越來越近,直到擠滿了夏普的全部視野。
無儘的黑暗如同巨大的網,悄無聲息地向夏普籠罩過來,一點一點地侵蝕著他的意識。在他的意識即將被完全抽離之前,夏普恍惚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為什麼要拋棄我?"納雅的幽靈問。
……
夏普睜開眼睛。令其驚訝的是,他已經不在大殿裡了。相反,他正處在自己穿越前所在的房間裡。夏普環顧四周,一模一樣的臥室和衣櫃,嶄新的電腦桌,甚至連茶幾上的擺件都沒動過。
空氣中彌漫著洗衣粉的清香,衣服掛在晾衣繩上,溫暖的光線從陽台處照進來。
“你好,夏普。”
他轉過身,發現穆斯就站在不遠的門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