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夏天的話，想到她和媽媽對自己的好，小胖的心柔軟了起來，有答應她回去的衝動。
但是印象裡的依蘭隻有家有這一點溫暖，其餘所有地方，村子、鎮上、縣裡，回憶都是陰冷的，那冷發自心底。天冷可以穿衣服，心冷卻隻能生生承受了，冷的他想到就要戰栗。
生命中對自己好的人大都在河北，他們對自己的好像冬日暖陽一樣溫柔，溫暖卻不熾熱，小胖不想回“姐，我回去隻能在鎮上上學，我在這裡可以去石家莊最好的高中，我讀完大學會回去的，真的。”
夏天顯然也明白鎮上的高中和石家莊最好的高中差距有多大，歎了口氣說“你等會兒吧，咱爸去打麻將了，等他回來我給你問問。”
小胖走了之後，為了讓馬冬梅不胡思亂想，夏天便把孩子送回家裡讓她帶，現在冬季日短天寒，商店裡不忙了，兩口子每天也會回村裡住。
馬冬梅每天含飴弄孫，又忙著伺候這一大家子，心情和身體倒都好了很多。
夏東海現在廠子處於停工狀態，自己哈下了高貴的腰板，又從村裡雇了一個閒漢，兩個人給夏天生產一些利潤高又簡單的貨物，日子倒也將就能過。
不過即使如此，夏老爹還是不改嘻哈本色，隻不過是吃喝玩樂的檔次降了一些，酒菜從大魚大肉海之藍換成了蘸醬菜配富裕老窖，玩的麻將從一塊變成了兩毛，起碼看起來還是很快樂得。
夏東海今天晚上贏了一百多塊錢，心情不錯，哼著小曲兒進門兒去上廁所，被夏天聽到，出來叫住他“爸，爸，你過來，說點兒事。”
“乾什麼神神秘秘的？”夏東海笑著問。
“剛才小寶兒打電話了”，夏天說。
“他乾什麼？”燈光下夏東海的臉色刷一下變的和夜色一樣黑。
“他說他知道錯了，他在石家莊找了個最好的高中，可以考上985，大學畢業就回來”，夏天說。
“我稀罕他？”夏東海悶哼一聲“985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最好的大學，清華北大那些”，夏天說。
“哼，就他？”夏東海不屑道。
“真的，他說好多人幫他補課，不過有個小小的問題想請你幫忙”，夏天小心翼翼說。
“他請我幫忙？他不牛逼著呢？不狂著呢？不是用不到我了？是要錢嗎？”夏東海內心波瀾起伏，六分幸災樂禍還有四分歡喜，總之，複雜。
“他說要把戶口轉到石家莊，需要你簽一個放棄撫養證明”，夏天聲音越來越小。
“放棄撫養證明又是什麼狗屁玩意兒”，夏冬海臉色又黑，無論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狗屁玩意兒，這幾個字的字麵意思也挺明白了。
“就是……就是讓你放棄監護權，讓彆人領養他……”，夏天支支吾吾說“他說隻是為了上學，他心裡還是咱們家的人得……”
“放屁，讓他滾！”夏東海險些氣死，一陣頭昏眼花，大聲罵道。
“他說轉不了戶口，就上不了學……”，夏天怯怯說道。
“滾，他愛上得了上不了，讓他去死！”夏東海咆哮道，氣的廁所都沒心情上，直接回臥室了。
臥室裡，馬冬梅坐在炕上抱著孩子看電視，聽到夏東海的罵聲把電視聲音調小，湊到窗戶邊去聽，聽到後麵一句，然後夏東海氣呼呼地拽門走了進了，擔心問道“怎麼了，老夏？”
“這個xx的……”，夏東海氣的發抖，一看馬冬梅緊張的神情，把要脫口而出的小胖換成了老郭“老郭，馬上過年了還是不結賬，又推到明年了。”
馬冬梅擔心問“我聽你說什麼上不上，什麼上不上啊？是老郭嗎？是不是小寶兒？”
“嗨，什麼小寶兒，是老郭，他說他在上海了，聽他放屁呢，不理他”，夏東海哈哈笑著拍了拍手“還是我家胖墩聽話，胖墩來，讓爺爺抱。”
夏東海抱著孩子吃起了夜宵，不時用筷子給孩子沾點啤酒喝，爺倆兒嘻嘻哈哈玩兒的開心，馬冬梅想著夏東海說的話越想越不對勁兒，索性起床去問夏天。
夏天正在勸小胖節哀，聽到敲門以為爸爸想通了虎毒不食子呢，欣喜地打開門一看是媽媽“媽？有事兒嗎？”
“天天，你爸剛才罵誰呢？是不是小寶兒有什麼事情了？”馬冬梅問。
“媽”，夏天猶豫了一下把馬冬梅拽進屋裡，對電話那邊說“你和咱媽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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