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稍早些時候。
天還蒙蒙亮。
南灣區,尹平租住的小屋裡。
尹雪睜開眼睛,從小床爬起來。
她側耳靜靜地聽了聽。
屋內靜悄悄的。
尹雪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失落,捂著嘴巴輕輕地咳嗽。
她知道,哥哥又早早出門了。
或者,昨晚乾脆就沒有回來。
雖然哥哥一直不說他是做什麼工作的,但尹雪心裡清楚。
殺人。
哥哥一直在殺人。
她的鼻子很靈,就算哥哥每次回來之前都會洗漱換衣,但血腥味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完全去掉的。
殺人,是無法獲得幸福的。
就算是再厲害的殺手,在永無休止的殺戮生涯中,也遲早有一天會被殺。
要獲得幸福,隻有舍棄這條沒有儘頭的殺戮之道。
但是,尹雪卻無法勸說哥哥。
她從小就是個病秧子,每日都要吃藥吊命。
小時候靠家族。
家族亡了,就靠哥哥。
哥哥殺人賺的錢,恐怕大部分都用來替她買藥了吧。
就算勸說,哥哥也不會停下。
世界上最疼愛她的哥哥,是絕對不會坐視她死掉的。
即便,尹雪不過是尹平的累贅罷了。
尹雪失落了片刻,猛地拍了拍臉蛋,振作精神。
她自言自語道“今天是沈姐姐出嫁的日子,我要打起精神來!”
她兩隻蒼白的食指貼著臉蛋,向兩邊扯,勾起一個僵硬的微笑。
沈家的女兒,沈芊芊心靈手巧,又有家傳裁縫技術,極為擅長針織、裁剪、製衣。
之前尹雪開展自己的縫補衣服小工作的時候,機緣巧合認識了沈芊芊。
兩人相處投契,在縫補手法上,尹雪受到了沈芊芊很多指導。
對於尹雪來說,沈芊芊就是姐姐一樣的存在。
今日沈姐姐出嫁,她怎麼也得去祝賀一番才行。
她一番洗漱,又在臉上、手背塗抹藥水。
這些藥水可以令她的膚色變得黝黑,掩蓋原本病弱的蒼白。
順便降低顏值,減少在這一帶生活的麻煩。
然後她在頭上纏上布條,又戴起一個大帽子,把頭發掩蓋得嚴嚴實實。
把自己打理好之後,尹雪打開櫃子,拿出一個紅色的小荷包。
上麵繡著惟妙惟肖的一對鴛鴦。
這是她為沈芊芊準備的禮物。
荷包的縫製花費了尹雪一周的時間。
將自己學到的針織技藝發揮到極致,是她的滿意之作。
荷包裡還裝著一些藥粉。
這些藥粉是尹雪瞞著哥哥,偷偷從自己的藥裡扣下一點磨製而成。
久病成良醫,尹雪從小吃藥,不管願不願意,耳濡目染之下也學會了不少藥理。
荷包裡的藥是高級品,有凝神靜心的功效。
她收拾妥當,出門直奔沈家成衣店而去。
街道上,一隊人喜慶地行進。
打頭的許福一身大紅婚服,麵帶微笑,背著同樣穿著大紅婚衣,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前進。
後麵兩隊人敲鑼打鼓,還有挎著花籃的女孩撒著五彩花瓣。
尹雪也在隊伍中,是撒花瓣的一員。
不僅如此,長相黑黑的她還在隊伍前列,僅落後許福兩個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