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明天你帶小芸去城裡轉轉。正好也去看看你王叔。"
李母說完,走到裡屋的木箱前,抽出兩百塊,"拿著,該買點東西就買點。你也知道,小芸父母早晚要來的。咱不能讓人家姑娘難做。"
李向陽接過錢,知道母親說的是。
黎小芸給家裡寫了信,父母遲早要來相看。
這兩百塊錢,不光是讓他帶黎小芸去城裡玩,更是為將來打算。
"我知道該怎麼辦。"他鄭重地點點頭。
"知道就好,"李母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語重心長道,"你爹走得早,這些年就我一個人把你們拉扯大。如今你能有這份出息,還交到這麼好的對象,我就放心了……"
李向陽聽著這話,鼻子一酸。
眼前的母親還是那麼慈祥,滿心滿眼都是兒女。
這樣的母親,在上一世也是如此,隻是那時的自己太過年輕,竟渾然不覺。
就像每天升起的太陽,流淌的清泉,太過尋常,反而讓人忽視了它的可貴。
那些平凡的日子裡,母親的叮嚀、操勞,都如同空氣一般自然,直到失去的那一刻,才明白世間再也找不到這樣的溫暖。
上一世自己渾渾噩噩,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辜負至親,到頭來隻剩下無儘的悔恨。
如今再見母親為自己操心的樣子,看著她布滿皺紋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未來的打算……
李向陽忽然明白,這世間最難得的,就是這份細水長流的親情。
那是流淌在血脈中最深沉的愛,無聲卻永存。
"行了,"李母見兒子眼圈發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彆多想。早點睡吧,明天還要進城呢。"
夜深了,屋裡隻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李向陽躺在炕上,腦海裡回蕩著母親的話,思緒卻早已飄向了明天。
不知不覺,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李向陽比往常醒得要早。
炕上的火還沒有完全散儘,溫溫的熱氣透過褥子傳來。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生怕吵醒還在熟睡的母親和妹妹。
洗漱完畢,他對著破舊的銅鏡整理了一下衣服。
雖說是舊棉襖,但被母親洗得乾乾淨淨。
"向陽,吃了飯再走。這大冷的天,空著肚子可不行。"
"娘,您歇著吧,我自己來。"
李向陽見母親忙著做飯,連忙過去接手。
"哥,你要去找嫂子嗎?"李小花揉著惺忪的睡眼,從炕上坐起來。
"嗯,要帶小芸去城裡轉轉。"
"那你等等。"李小花輕手輕腳地下了炕,從自己的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紅色的小絹花,"這是我跟王穎姐姐學著做的,你說嫂子戴上好不好看?"
李向陽接過絹花,在昏暗的晨光裡細細端詳。
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每一片都整整齊齊,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見。
這樣的手藝,就是城裡賣的也不過如此。
"小花,你這手真巧。"李向陽由衷地讚歎道,"我敢說,小芸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