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把人魚放在露台的水池中。
人魚毫無察覺,抱著那顆已經明顯變小的珠子睡得十分香甜。
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在這樣的睡眠中嘴角竟然還勾著一抹淺笑。
陸淮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複雜,卻最終又重新變得柔和起來。
罷了。
她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是條自然人魚。
不然在看到多琳被那樣對待之後,早就會激起她骨子裡的野性,外泄出強大的力量了。
但她在那樣的場景中,竟然是直接暈了過去。
足以見得,雖然她是一條自然人魚,但實際上卻仍舊有些脆弱。
她沒有自然人魚強大的身體,顯然聲音也並不具備魅惑的能力,那條魚尾在脫水這麼久之後也沒有變成雙腿。
她或許真的是條自然人魚,但因為發育不良的關係,喪失了許多自然人魚才會擁有的特性。
她也不過是條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魚罷了。
從小就生活在基地的她,恐怕連什麼叫自然人魚都不清楚。
她又有什麼錯呢?
在星際中,被壓榨得最厲害的明明就是人魚,她和她們,也沒有任何錯處。
唯一的錯,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能和人類誕生優秀的下一代,在這個生育率凋零的星際社會,就是一種不幸。
陸淮認真的看了她兩眼。
他把剛剛從海水中收集到的珍珠全都放到了水池中,圍在人魚身邊,隨後去了臥室換了身衣服。
他頭發還濕透著,被他有些煩躁的用毛巾揉了揉,隨後踏出臥室,在看了一眼蘇晚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那利安有些挫敗的背影落入他的眼中。
“那利安。”
他出聲叫住了前方的人。
那利安揉了揉耳朵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卻聽見陸淮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利安。”
好吧,這次他確定了,陸淮真的是在叫他的名字。
那利安停下腳步,有些意外的轉過身,看著陸淮大步向他走近。
在離那利安還有兩三步距離的時候,陸淮停下腳步。
他身材高大,比那利安整整高出了一個頭,此時垂眸看著他的模樣,讓那利安很沒有安全感。
陸淮氣勢太盛,被他垂眼一看,那利安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要被陸淮直接揚了灰。
“告訴菲力克斯,我要見他一麵,”陸淮聲音很冷,看著那利安的眼神更是像透著冰雪,“有件事情,我想殿下一定有興趣想要知道。”
那利安有些警惕的看著他“你想對殿下說些什麼?”
不怪他警惕,在此之前,他一直提起菲力克斯殿下,陸淮卻一直都在跟他打太極,不肯正麵回應他,卻也不拒絕他,所以讓他感到極為棘手。
想要放棄卻又好像還有點希望似的。
因此陸淮突然一反常態說要和菲力克斯殿下見麵,他瞬間便警惕了起來。
那利安臉上的神情太好認,陸淮也看出來了。
“他會感興趣的,”陸淮沒有明說,“這個消息,世界上除了陛下,就隻有我知道。”
“陸淮,你究竟要說什麼?”那利安越發警惕了,竟不敢輕易應下陸淮的邀請,“如果你打著利用和傷害菲力克斯殿下的主意……”
“什麼利用和傷害,”陸淮身上的氣勢變得更加冷了,“難道不是你們先來接近我嗎?”
“那利安,你早就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
“現在做出這副表情乾什麼?”
陸淮毫不留情的話無疑是一道有力的攻擊。
那利安神色變了又變,最後隻能看著他說“雖然你說得不錯,但菲力克斯殿下對此並不知情,這一切都是我私人的請求,與菲力克斯殿下無關。”
“那利安,你既然接近了我,代表的就是菲力克斯,”陸淮看著他,緩緩開口,“你在說出第一句話時,就不僅僅是以你自己的身份,你代表了什麼,你自己也清楚。”
“陸上將……”那利安咬了咬牙,“我會安排菲力克斯殿下和你見麵,但我能否得知你告訴他的消息究竟是好是壞?”
“對於你們來說,可能是好事,但是對於菲力克斯來說,就不一定了。”
陸淮落下這句讓那利安心驚膽戰的話,轉身離去。
等陸淮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那利安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陸淮不愧是陸淮,竟然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徹。
想到他口中要告訴菲力克斯殿下的事,他也有些摸不準到底是什麼。
那利安沒有彆的選擇,匆匆回到休息室後,直接打開光腦撥通了菲力克斯的通訊號。
“殿下……”
那利安的聲音在室內快速又慎重的響起。
良久之後,對麵傳來一句“我知道了。”
蘇晚覺得自己睡了此生以來最為舒服的覺。
思緒沒有一絲負擔,身體輕盈得像是可以飄起來。
整個人都仿佛煥然一新,就連缺少能量的疲倦感都一掃而空。
她睜開眼睛,便看到周圍有些過分澄澈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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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敏銳的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在海底了,那些人魚卵、巨大的珍珠,好像在夢中出現過一般,讓她覺得自己是幻夢一場。
但緊接著,她發現了一絲不太對勁。
她身下有好多珠子,圓滾滾的,十分招人喜歡。
就連自己手中都有一顆圓溜溜的東西,蘇晚伸開手一看,掌心的珠子大概乒乓球大小,著實有些美麗。
但她記得它剛開始的時候那巨大的尺寸。
她乾脆從水底遊到了水麵上,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點是基地專門安排的套房。
也就是說……是陸淮把她從海底帶了回來?
那麼……他是不是也發現了那些自然人魚的卵?
“醒了?”
陸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蘇晚回頭一看,陸淮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也不知道是多久來的,竟然沒有發出一聲聲音。
此刻,他正撐著頭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像是欣賞又像是試探,有若有所思又有冷靜自持。
甚至還有些說不明的情緒。
蘇晚被他久了,也覺得不太自在。
“看著我乾什麼?”她趴在水池邊緣,乾脆把視線落在了陸淮的臉上,衝著他說。
“感覺如何?”陸淮說。
蘇晚敏銳的發現他今天麵對她時臉上的神色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像是……像是在縱容她一般,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蘇晚歪了歪頭“……還好?”
“你知道我在哪裡發現你的嗎?”陸淮聲音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