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中,一片壓抑的寂靜。
子衿默默站在楚淵身後,安靜得仿佛一抹虛幻的影子,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楚淵。
這樣的場景,恍惚有種熟悉的感覺。
以前子衿無論何時回頭,總會看到楚淵沉默地守在某個地方,就像他現在一樣,靜靜地望著他。
天剛亮,朦朧的晨曦灑落在窗台中。
深冬的早晨,氣溫冰冷刺骨。
楚淵立於窗前,他打開了窗戶,嚴寒的冷風吹拂而入,凍得他發梢鬢角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他卻仿佛感覺不到冷,任由寒風呼呼吹在身上。
楚淵腦子裡一片混亂,唯有吹著冰冷的寒風,才能令他情緒稍微平複些許。
子衿擔心他的身體,終於還是忍不住上前,想幫他把窗戶關上。
他的手剛碰到窗框,楚淵便驀然抬手抓住了他。
他的手冰冷僵硬,一如他冷漠的語氣和表情
“你怎麼還不走?”
楚淵將他往外推了一把,重重的力道裡帶著煩躁與排斥。
“我們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你趕緊離開這,以後彆出現在我麵前。”
子衿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推摔倒在地上,額頭撞到擺放在一旁的椅凳,劇烈的疼痛令他眼前一黑,腦袋嗡嗡地響。
他下意識捂住劇痛的額頭,摸到一片粘膩的鮮血。
楚淵聽到了“咚”的一聲響,意識到子衿似乎是摔了,他微微頓了一下,衣袖下的手掌蜷握緊,冷漠地轉過身。
子衿隻覺得心裡額頭都在疼,他掙紮著爬向楚淵,抬手抓住他的衣擺。
“阿淵……不,不……楚淵,我哪裡也不去,讓我留下來好嗎……”
眼淚在目中打轉,額頭磕傷的地方湧出鮮血,流淌了下來,糊在眼睛中,子衿的視野模糊又泛紅。
“你讓我走去哪裡?我本就無處可去……以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你恨我怨我都好,隻要你彆趕我走。”
楚淵僵硬地站著,猶如一尊冷漠又麻木的雕像,他聽著子衿慌亂悲泣的懇求,隻覺得虛幻又荒誕。
他扯了扯唇角,沙啞的聲音透出嘲諷。
“你不是子衿吧?他怎麼可能會這般懇求我留下他呢?但你的聲音是絕對騙不了我的,你乾脆直說了吧,這次如此不顧顏麵,非要留在我身邊,又打算利用我做什麼?還是幫你去殺了慕風衍嗎?或者幫你把段無洛搶回來?”
他冷漠的語氣中,滿是厭煩和疲憊,卻沒有一絲痛苦。
當一個人沒有了愛,無論對方想要做什麼,都不會再傷到他的心了。
子衿慌忙搖頭,他膝行上前,緊緊抱著楚淵的腿,淚水滾落而下。
“不是的,不是!阿淵,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我愛的是你,我隻想跟你在一起……隻是、隻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子衿壓抑著哭腔,喃喃重複著“我愛你,我早就愛上了你”這幾個字。
從前對於楚淵,他太吝嗇於表達愛意,而這段時間陪伴在他身邊,卻又不敢同他說出那個字。
如今,他終於能夠說出來了。
不需要借用虛假的身份。
楚淵神色死寂無瀾,曾經他夢寐以求地想從子衿口中聽到這句話,現在聽見了,他卻沒有了任何歡喜激動的感覺。
他甚至都不相信“你不用再說了,這些話,還是留著給你真正愛的人說吧。不管你如何做,我都不會再幫你了。”
楚淵半蹲下身,拉開子衿的手,無焦距的雙眼中,儘是一片虛無的漆黑。
明明子衿近在咫尺,可楚淵再無光亮的眼睛裡,也不會再映照出他的麵容。
子衿慌張地抱緊他的手,雙方拉扯中,“噠”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是楚淵曾經送給子衿的珍珠。
子衿眼中微微一亮,像是發現了某種希望,他把珍珠撿起來,與楚淵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切聲說道“阿淵,還記得這顆珍珠嗎?你說過這代表了你的真心,你還說過要帶我回海島……阿淵,我隻想留在你身邊,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楚淵摸到那顆瑩潤的珍珠,怔了一下,將它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