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受我所迫,才做的那些事,如今楚淵雙目失明,該受的懲罰他已受過了。”
“應該死的是我,罪魁禍首一直都是我,隻求你放過楚淵……”
子衿目中含淚,跪在段無洛腳邊,消瘦的背脊壓彎,麵對自己曾經執迷不悟糾纏了數年的人,那些愛與恨悉數湮滅,隻剩下卑微的懇求。
仿佛時光輪轉,許多年前在幽暗的密室裡,愛人離去後深陷痛苦與絕望中的段無洛,也曾像現在的子衿這樣,拋下尊嚴地跪在他麵前。
子衿很長一段時間,根本不願去細想自己對段無洛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
他是李隱堯為了能得到段無洛的愛,硬生生撕裂出來的一個“人”。
他出現的使命似乎就是為了代替慕風衍,和段無洛在一起。
他是李隱堯無能為力之時,製造出來的一個爭奪寵愛的工具。
工具本不應該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和人格的。
是楚淵教會了他這一切。
愛段無洛的是李隱堯。
而愛楚淵的是子衿。
可是明白這個道理,他犯了許多錯,或許這一輩子都再沒有機會和時間挽回。
“你願意代他去死?”
段無洛冷冷地看著淚流滿麵的子衿,在見到他絕望黯淡的眼裡,亮起一絲希冀的光芒後,薄紅的唇角勾起冷漠又惡劣的冷笑。
“可惜在本座眼裡,你們兩個都該死,沒有一換一之說。”
葉空青總算從呆愣中反應過來,慌忙衝進酒館,頂著眼前這紅衣大魔頭壓抑恐怖的氣勢,跟著跪下求情,滿頭冷汗地顫聲道。
“段、段教主,求您饒了他們吧……”
話未說完,便見段無洛冷漠不耐地瞥了他一眼,那雙猩紅的眼睛令他心底泛寒,剩下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角落裡的楚淵掙紮得更劇烈了。
然而無比強韌的絲線不僅刀劍不懼,就算內力深厚也掙不斷,楚淵這般掙紮,隻是徒勞地平添傷口。
絲線割破身體,鮮血逐漸染濕衣裳。
就在酒館中氣氛僵冷危險幾乎要攀至頂峰時,門口傳來一道輕喚。
“洛兒。”
溫潤柔和的嗓音,好似吹拂而來的春風,驅散危險的幽寒。
段無洛周身氣勢驟斂,轉身麵向來人“師父,你怎麼過來了?”
或許是這一句話段無洛語氣太過溫暖柔和,與方才判若兩人,葉空青驚詫之餘,也不禁朝門口看去。
那人披著晚春明媚的陽光踏入酒館,青衣墨發,身形挺修如竹。
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的臉與子衿生得很是相似。
乍一眼看眉眼五官一樣,但再看便不覺相似了,因為他們的氣質狀態差彆很大。
子衿的眼神總是死寂滄桑,麵容清臒憂鬱,像苦澀的蓮子,千瘡百孔的外表,品嘗到的是深澀的苦。
而進來的這個人,眉眼溫和如玉,容顏俊美年輕,目光卻透著歲月沉澱出的穩重與寧靜,整個人仿佛一朵蓮花徐徐綻放出絕世芳華。
葉空青驚異的看向身邊的子衿,卻見他也望向了門口,臉上是他讀不懂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子衿就膝行著朝那人拜了過去。
“慕穀主,看在曾經你也與楚淵相識一場的份上,求你今日饒他一命。隻要你們放過他,我便在此親自了結給你們賠罪。”
“子衿!夠了,我不需要你求情!”楚淵冷聲怒吼。
聽到楚淵憤恨反感的冷喝,子衿身軀一顫,臉色更蒼白了幾分,但卻固執地伏跪在地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