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聲瀟瀟,布滿烏雲的天空壓抑暗沉。
楚淵的聲音低低落在耳畔,他濕潤的指尖輕柔撫過子衿通紅的眼角,輕得好像一縷溫柔拂過的春風。
“誰告訴你我要走的?”
子衿怔然抬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淚水模糊了視線帶來的錯覺,他竟看到楚淵幽沉漆黑的眼中,隱約浮動著心疼。
“那天……咳咳,在小酒館裡你和葉空青說,等我身體好了以後就離開這裡……我當時在外麵聽見了。”
隨著他哽咽開口,這麼多天來一直壓抑著的不安和委屈好像一下子決堤了。
種種情緒儘數化為淚水,不停歇地流淌。
子衿抱住楚淵的手,臉龐依賴的緊貼著,他一邊流淚一邊咳嗽,蒼白脆弱的模樣幾乎讓楚淵覺得,他會就此碎掉。
“阿淵咳咳……你彆生氣,也彆趕我走……我、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再也不把藥倒掉了,咳咳……”
比起以後楚淵會離開,子衿更怕的是現在就被趕走。
他滿心惶恐絕望,情緒波動之下,咳嗽得越發劇烈,一句話斷斷續續的都難以說完。
楚淵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什麼怒氣都顧不上了。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子衿,心潮翻湧,酸澀沉重,聲音也艱澀低啞了下來。
“我不會走的。”
子衿枯瘦的手緊緊攥住楚淵的衣襟,感受到楚淵的動作,他眼中神色恍惚了一瞬,或許是不敢相信他會主動抱了自己,更是懷疑自己的耳朵也出現了幻聽。
“真……真的嗎?”
楚淵低下頭,吻向他濕潤的眼角。
子衿眼睫輕輕一顫。
楚淵低聲道“我上次確實跟葉空青說過打算離開這裡,但我也沒準備把你留下。”
子衿黯淡的眼眸倏忽間亮了幾分。
他小心翼翼開口,像是害怕驚碎了那份脆弱的希冀。
“你會……帶我一起走?”
楚淵手指穿過他散開的發絲,鬢邊零星的白發無論何時看到,都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股絲絲縷縷的痛,潛移默化般在心底紮根。
當初在鎮上,他不知不覺走回去找子衿的時候,楚淵就意識到哪怕他是自己心上一塊難以愈合的瘡疤,他也沒有辦法徹底根治。
就算挖掉了,痛不欲生,也會重新生長出來。
三年前他就嘗試過了。
他捏碎了那顆送給子衿的珍珠,在他淒涼惶恐的哭聲中離開,三年裡在醉酒的渾渾噩噩中,心中的疼痛也未曾停歇過。
楚淵在心裡長長歎息,把子衿抱進懷裡,仿佛終於放下所有的怨懟與仇恨,擁抱住三年前被他拋棄掉的那顆執拗又傷痕累累的心。
“嗯,帶你一起走。”
楚淵輕聲說完,看到子衿眼睛裡迸發出的歡喜與激動,想到他竟敢偷偷倒了那麼久的藥,又升起一股氣悶。
“但前提是,你得把身體養好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