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了撫子衿散開的發絲。
他想起一個心中困惑許久的疑問,垂眸看著子衿。
“我似乎沒有再見過李隱堯的意識出現了,他現在依舊沉睡在身體裡嗎?”
子衿頓了頓,輕輕搖頭,說道
“他不會再出現了。”
子衿抬起頭,目光怔怔望著窗外在豔陽下沙沙搖曳的月季花叢。
“在我墜崖昏迷的時候,李隱堯在夢境裡跟我說,他不想要這具身體了,他讓我活下去……或許也想讓我帶著他那一份從未實現過的執念,去好好愛更加值得的人。”
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密室裡,整整近五年的時間,他們彼此互相憎惡,又離不開對方。
在血緣關係上,他和曾經的慕風衍是雙胞胎。
可在精神層麵裡,子衿和李隱堯又何嘗不是一對雙生子。
與其說李隱堯放手解脫,倒不如說他們是跟自己和解了。
“阿淵,對不起,以前李隱堯還在的時候,他總是各種刁難為難你。”
楚淵輕歎“不是說好了,以後都不許再說對不起了嗎?”
子衿微微搖頭,眸光專注又歉疚地凝視著楚淵。
“這是最後一次,因為我從來都沒有為李隱堯的所作所為,向你道過歉……”
楚淵摸了摸子衿滾燙的臉頰,說
“那這些欠我的債,你就用後半輩子來向我償還好了。”
李四一來一回,花了近一個時辰。
傍晚之際,才把買來的藥送去給楚淵。
楚淵道了謝,又說道
“待會就勞煩你回去跟你掌櫃說一聲,我這幾天應該都要留下來照顧子衿,等他風寒好些後,我再去酒館。”
李四應下“我知道了,你快去把藥煎了吧。”
他目送著楚淵挺拔高大的身影走回院子裡,心裡也不禁一陣感慨。
以前他很不理解,像他們掌櫃那樣年輕倜儻的俊生,怎麼會和楚淵這樣一個邋裡邋遢的酒鬼成為朋友。
但最近這些天看到了楚淵的變化,那簡直叫一個翻天覆地。
要是楚淵在剛來村子的時候,就是這麼穩重俊美的模樣,恐怕十裡八鄉的姑娘都想嫁給他了。
其實他們葉掌櫃也有很多未出嫁的姑娘愛慕,甚至不乏鎮上有錢有勢的千金小姐對他一見鐘情,可惜掌櫃一個都不喜歡。
楚淵熬好藥,連同做好的飯菜一起端到堂屋中。
他把東西放到飯桌上,轉身走進房間。
楚淵來到床前,俯下身輕聲喚道
“子衿,先起來吃點東西喝了藥再睡。”
“嗯……好。”
子衿迷蒙睜開眼,聲音低啞,臉頰泛著病態的潮紅。
下午在他睡著的時候,楚淵一直用酒擦拭身體,定時更換額頭上的濕布,雖然還沒有完全退燒,但午間時那滾燙的體溫到現在也下降了許多。
楚淵幫他穿好外袍,然後伸手把子衿抱了起來。
簡單洗漱之後,楚淵便抱著他到飯桌邊坐下。
子衿則坐在了他懷裡。
看著楚淵夾到自己麵前的菜,子衿恍惚愣神了一瞬,反應過來後他連忙道
“阿淵……我自己來吧。”
楚淵一怔,把菜放到碗裡,將筷子遞給他。
他歉意道“以前做習慣了。”
有些習慣,就算隔了幾年,乃至他刻意遺忘,看來也難以改正。
但子衿應該不喜歡這樣的。
隻是從前受傷不得已依靠他。
子衿抬眸望向他,看到他目中的歉意,連忙解釋說
“阿淵,我其實是擔心麻煩了你,我沒有不喜歡你這樣體貼入微的照顧我。以前我抗拒,其實是害怕一旦形成了習慣,將來就再也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