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爾維雅在去打工的路上沉默地清理掉了懷裡影像石的碎屑。
阿貝爾的反應太過迅速,快到她根本來不及把影像石備份。
但是——
諾爾維雅摘下了一直戴在胸前的貝殼。
貝殼裡粘著一枚留音石。
她做事從來不是隻有一套方案。
諾爾維雅沉靜地聽著留音石中阿貝爾無所畏懼的承認,終於露出一個舒心的笑。
阿貝爾是天才時間魔法師,已經成名的導師,而她隻不過是艾博斯格學院水係魔法二年級生。
硬碰硬是不現實的,是她最後逼不得已的選擇。所幸現在並不需要走到那一條路。
諾爾維雅的好心情結束在菲特麵包店打烊後。
她為了甜品大賽的勝利向菲特麵包店店長申請留下來自己做甜品試一試。
諾爾維雅選擇了香草麵包。
這是她記憶中最為熟悉也是最為溫暖的食物。
配方來自於諾爾維雅已故的母親。
記憶中鬆軟的麵包浸潤著香氣,帶著些海鹽的風味。
諾爾維雅自母親死後再沒吃過香草麵包。
她不敢拿起那並不重的麵包,就像這樣不會回想起那像泡沫一樣美麗又易碎的童年過往。
孤獨會壓垮她。
但是現在,她需要贏得甜品大賽。
從揉麵開始,諾爾維雅根據腦海中的記憶一步一步地進行,直到她盯著正在工作的焗爐發呆。
她想的是明天的午飯。
她可以吃她今天做的香草麵包,這樣既省錢,又方便。
這樣美滿的設想在諾爾維雅拿出金黃焦香的香草麵包後達到了圓滿,又在諾爾維雅咬下一口後變成了泡影。
麵包很硬,而且鹹中帶苦,無法下咽。
諾爾維雅不信邪地又咬了一口。
清澈的月光照在年輕的半人魚臉上,映出白皙的臉和格外幽深的藍色眼眸。
諾爾維雅吐出來剛才咬下的麵包。
她平靜地把還在散發熱氣的香草麵包毀屍滅跡。
“明天還是去學校餐廳吃飯吧……”
白發的半人魚無神地喃喃著。
做甜品比背咒語難。這是諾爾維雅怎麼也想不到的。
她之前對於比賽的不安都落到了實處,但她還是不想承認自己在做甜品上沒有天賦。
一定是太晚了。
白發的半人魚這樣安慰自己。
諾爾維雅收拾好店後鎖了門,敏感地聽到啦遠處的喧鬨。
夜色漆暗,顯得月亮格外的皎潔。
諾爾維雅把頭發散開,疲憊地斂了眉眼。
她覺得有些厭倦。
她有預感,如果按照她每天走的路回去的話,一定會在小巷裡遭到埋伏。
店長最近有些肆無忌憚了起來。
他會故意地挑釁仇家,讓他們來尋仇。
像是報複,報複諾爾維雅的高薪。
她不是誰的打手。
如果她想掙這份錢,就不會來麵包店兼職。她可以去當殺手,去接黑活,當貴族的走狗。
哪怕在最困厄的時候,她也不曾去偷去搶,去乾出賣靈魂的事情。
從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菲特麵包店被月桂樹環繞著。
諾爾維雅輕巧地跳到了樹上,借著月色看見了遠處正在徘徊著的人群。
果然。
諾爾維雅冷了臉,從另一條路避開了他們。
或許,她該換一份工作了。
——
學院餐廳熙熙攘攘。
中午正是繁忙的時候,諾爾維雅很少來餐廳,多少有些怔愣。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多。
密集到幾乎每個來餐廳的學生老師都在看似隱晦地打量著她。
她的小隊太過招搖,而合宿的戰績也相當顯眼。
她的存在也被人熟知了起來。
諾爾維雅拿著餐盤在隱秘的角落坐下,這樣探究的視線才少了一些。
他們並不恐懼她,而是一種帶著幸災樂禍的同情和觀望。
諾爾維雅甚至知道學院地下賭局有人放言她會在兩個月內被小隊其他成員厭棄排擠,或者主動變成他們的爪牙。
她沒有全然不在意,但也沒密切關注著。
她的生活是自己一磚一瓦壘起來的,不是空蕩蕩地由外人的言語堆砌。旁人的話對她來講,影響不大。
諾爾維雅安穩地吃完了午飯。
在諾爾維雅準備離開學院餐廳時,諾爾維雅聽見另一邊的喧鬨。
諾爾維雅最初沒有在意,直到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約夏,你自己的人守不住怪我乾什麼?”
是艾琳。
諾爾維雅遲疑了一下,放下餐盤走入那一團喧鬨。
熟悉的灰色長發和嬌小的身材。
諾爾維雅擠到中間,勉強看到了艾琳的背影。
她的對麵是一個氣勢凜然的短發返祖科三年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