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蒂·坎貝勒聽見了艾琳說的“你怎麼敢”。
她黯然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都要在合作賽裡說出她和姐姐的秘密,要把姐姐拉下台。
她還有什麼不敢的。
約夏會想殺了她吧。
那就殺吧。
她該死。
她早就不想活了。
希蒂的眼神木然,但她攻擊的動作並不慢。
她想好了要怎麼攻擊半人魚。
——
諾爾維雅幾乎為希蒂的速度而感到吃驚。
希蒂能非常絲滑地在人形與獸形之間轉換。
諾爾維雅的水係魔法凍住了變為蛇形的希蒂,希蒂下一秒就能變回人掙破束縛。
雖然諾爾維雅覺得吃驚,但這不代表她贏不了希蒂。
這可是在河裡。
水流圍住了希蒂·坎貝勒。
希蒂以為諾爾維雅想用水流束縛著她,她張開嘴想要把水圈咬散。
然而下一秒,她被水流卷了進去。
圍著她的水圈在快速轉動,她止不住動作,隻能被急速旋轉的水圈裹挾。
一圈又一圈,她的世界開始模糊。
希蒂不得已之下又變回了人形,但水圈適時地擴大了。
她在空中被迫翻著跟頭。
停不住……根本停不住!
希蒂在整個腦袋都被晃勻的時候聽到了她對麵的半人魚一本正經的聲音。
“這招叫水母轉圈圈。”
希蒂:……?
她是蛇族啊?
為什麼要叫水母轉圈圈!
“彆……快停下來!我姐姐也會受到影響的,她和我共享痛感。姐姐不能昏迷——姐姐現在不能昏迷!
求求你,我認輸,我認輸了……”
開始了。
諾爾維雅讓水流停止了急速轉動,裝作才知道這件事。
“你和你姐姐共享痛感?為什麼?難道蛇族的親姐妹之間會共享痛感的麼?”
希蒂停下來先嘔了一下。
她臉色蒼白地落在河裡,神情痛苦又掙紮,任誰都能看出她的難過。
“是……是的。親姐妹,會共享痛感。”
“據我所知不是哦,隻有雙胞胎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希蒂,你與獸神聖女約夏·坎貝勒是雙胞胎麼?”
是嗎?
當然是的。
但希蒂慌亂地看向諾爾維雅,帶著似乎是被戳穿後的恐懼。
“我——我不是!你彆亂說!姐姐是經過選拔成為的獸神聖女,是……是堂堂正正的!”
諾爾維雅輕歎了口氣。
還是太心急。
她還沒有把話題引到約夏·坎貝勒成為獸神聖女是否合規上。
“希蒂,你能向獸神發誓麼?發誓你和約夏·坎貝勒不是雙胞胎。”
希蒂好像在一瞬間就失去了力氣,她跌坐到河裡,顫抖著,不敢看諾爾維雅。
她的聲音很小,但足夠清晰。
“我……我,我可以發誓……”
“獸神在上,我與約夏·坎貝勒……我與約夏,我與姐姐,不……不……”
希蒂說不出來。
她忽然變做蛇形,朝著諾爾維雅射出一團毒液。
諾爾維雅把毒液冰凍住,包裹著毒液的堅冰掉進了河裡。
嘭的一聲。
希蒂臉上是太過明顯的絕望。
她剛才的舉動像是被逼急之後的反抗。
“諾爾維雅,你凍住也沒用。毒液不會被完全冰凍住,它會滲透出來,滲透在河裡。
我的毒液沒有解藥。
你沒有翅膀,你離不開擂台,離不開河。諾爾維雅·萊麗,我為姐姐報仇了。”
諾爾維雅注意到毒液似乎在堅冰裡跳動。
但那又有什麼所謂。
她在毒液擴散開前把希蒂殺掉,她就算守擂成功。
但是……
但是這太平淡了。
沒有讓人震撼的感覺。
說到底,雖然這叫做“合作賽”,但本質上還是一場表演。
表演需要有起承轉合,表演需要絢麗的場景。
平淡的結束,會讓觀眾們失去興趣的。
諾爾維雅站在河裡,她的麵頰鮮豔,白發鋪在河麵上,如同被風乾的四照花。
蓬軟的雲朵遮蓋住了一半的太陽,明與暗最美妙的色澤映在半人魚的臉上。
希蒂呆呆地看著她。
她像大海。大海太冷,她像天空。
像寧靜的夜晚,清爽晴朗,且皎潔無雲。
希蒂討厭她。
但又不完全討厭。
她看著被淡淡的光暈所籠罩的半人魚,隻覺得她溫和平靜。
甚至善良。
[你會得償所願。]
希蒂看清了半人魚無聲的話。
下一秒,河水驟然沸騰起來。
那像琉璃一般的河水,不安地跳動著。
如同暴雨將至。
隻是方向相反。
河水滴滴答答地升到了空中,停滯在了那裡。
水的流動帶來了風,希蒂的頭發被吹了起來。
她仰起了頭,看著空中那一長條閃爍著靈動的流光。
透明的魚從天上的河裡釋逸而出,又跳入那被固定的仿佛在一開始就在天空裡波動的長河。
還有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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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裡為什麼……會有兔子?
希蒂不知道。
但她看到一隻水色的鷹體內含著有她的毒液的堅冰。
堅冰快化掉了。
河流被陽光打上深深淺淺的顏色,被捏造出的事物沒有自主性,它們不知道毒液在蔓延。
它們隻是在搖曳漫舞著。
希蒂為它們感到抱歉。
她低下了頭。
……乾涸了。
她與諾爾維雅·萊麗站在濕潤的泥土上。
她的眼神碰撞上了半人魚冰藍的眸。
下一秒,冰錐刺穿了她的肩膀。
很痛。
希蒂哀叫了一聲。
隨即,她明白了半人魚的意圖。
她大聲地喊了出來。
“彆這樣!姐姐也會疼!”
“你們真的不是雙胞胎麼?你根本不敢向獸神發誓。”
希蒂在沉默。
冰錐嵌進了她的手掌。
她把嗚咽壓在喉嚨裡。
對麵的半人魚在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