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諾爾維雅早就來到了卡羅內之後,傑瑞·萬發出了哀鳴。
“你早說啊!要我諾姐也來,我早就同意當臥底了。”
休特要離開的腳步一滯,他平靜地回頭問傑瑞·萬為什麼。
傑瑞撓頭。
他今天穿的很正常,倒有幾分貴族的樣子,隻是他一撓頭,就變成了平常的傑瑞。
“沒有什麼為什麼吧,就……感覺如果諾爾維雅在的話,所有事情都會在她的掌控中,她總會有辦法。
我諾姐靠譜!”
傑瑞·萬豎起了大拇指。
休特靜靜地看了他兩秒,轉身走了。
傑瑞·萬在他身後追問。
“哥那你去接誰啊?需要我熱烈歡迎一下嗎?我諾姐也去嗎?我想請她出去吃飯,卡羅內我可太熟了,我知道很多好餐廳——”
“艾爾利特。”
休特回頭,綠眸有些危險。他看著呆頭呆腦的傑瑞·萬,又重複了一遍。
“我去接艾爾利特。”
傑瑞·萬“哦……”
他怔怔地看著大王子殿下離開的背影,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奇怪,今天太陽還挺大的啊?
還有艾爾利特是誰來著?諾爾維雅的隊友?
——
艾爾·諾爾維雅的隊友·利特和小隊吉祥物雅琳休馬上要下法陣了。
艾爾利特讓雅琳休猜猜會有誰來接他們。
雅琳休彎了彎眼睛。
“雅琳休希望大家都來。艾爾利特也會這麼想,不是嗎?”
被戳中心思的艾爾利特想要否認,但他這樣也沒什麼必要。雅琳休很可能會感知到他的情緒,他要當一個言行合一的好家長。
艾爾利特懶洋洋地靠在法陣內的座位靠椅上,輕輕戳著雅琳休的金色魅魔角。
他想起了他剛帶著雅琳休坐上去卡羅內法陣時,雅琳休又變回那個可愛善良小吉祥物的舉動。
它幫助一個老人拾起她掉落的東西,還甜甜地和那個老人告彆。
艾爾利特當時沉默地看著,他不知道雅琳休是否是真心地想要這麼做,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阻止這種行為——
“怎麼了?”
雅琳休抬起頭主動問艾爾利特。
“我有哪裡做的不對嗎?”
艾爾利特僵了一下。
“沒有!崽你為什麼這麼想!”
雅琳休晃著腿,它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在東邊大陸的那個老人,他是個壞蛋。他是想偷一個人的黃金腳鏈才摔倒的。所以我不想扶他。”
艾爾利特震驚於雅琳休的敏銳。
他從來沒在雅琳休麵前談起過這件事。可是既然雅琳休知道他因為這件事而覺得違和,因此發現了它的異常……
艾爾利特想問雅琳休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他們的思想會影響它的舉動這件事。
艾爾利特忽然懂了。
雅琳休在不安。
雅琳休把自己的一切當做被愛的條件,包括它的思維和舉動。它以為要做他們眼裡的“雅琳休”,才會被偏愛,被關心。
艾爾利特眼角微垂。
“雅琳休,我們對你的愛沒有條件。”
“愛是真的不需要條件的嘛?艾爾利特?”
雅琳休歪頭看他,眼睛瑩潤,像一顆飽滿的葡萄。
艾爾利特想說“當然”。但是他說不出口,他覺得愛需要條件。
他忽然明白了。是他在不安。
雅琳休察覺到了他的不安,把他的憂慮安裝在了自己身上。
但他又在為什麼而……忐忑?
金發的魅魔容貌超絕,即使眉頭皺起也好似貴重的油畫。隻要他想,隻要他把戒指摘下去,他可以獲得任何他想要的任何東西。
包括愛。
愛是最廉價的東西。
作為控製不住天賦技能的純血魅魔,艾爾利特被狂熱地愛過。
他知道有些人可以為了得到他的一個吻而放棄生命,他知道他引起過很多場決鬥,他從來都在人的目光中央,他始終被愛著。
他不缺愛。
沒有魅魔缺愛。
可是哪怕僅僅離開了諾爾維雅她們不到一個星期,他就會生出無限的猜疑。
他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一起。他們成為朋友是巧合,一個需要運氣的巧合。隊友這個身份太好了,即使他脾氣再差再任性,他們仍舊需要一起麵對許多挑戰,他們需要站在一起,需要互相依賴。
但是艾爾利特很清醒地明白,他不是無可代替的。
在內心的最深處,他會嘲弄自己。
你憑什麼被愛呢?隻因為你是你嗎?一個古怪的、軟弱的、畸形的魅魔?
自負的另一端是自卑,這兩者在他身上沒有不同。隻是他曾經站在舞台上,他很會偽裝。
艾爾利特抿著唇,任由這些思想破壞著他的理智。
雅琳休察覺到了,它挪到艾爾利特身邊,輕輕靠在他的身上。
“他們都會在。”
艾爾利特抱住雅琳休。
“崽,艾琳早上還在工作,休特有他作為大王子的任務,蛛姀受不了有地下研究所出現在她身邊,菲阿娜到現在還在她的領地裡。他們不會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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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醒又平靜。
法陣戛然停止。
卡羅內到了。
艾爾利特又恢複到了平常的樣子。
“我們走吧。”
魅魔牽起他的吉祥物,清瘦的背影逆著光。
隻是——人們總會珍視著一個獨特的夏天。在這個夏天裡,所有的時刻都可以拿出來反複回味,甜的不會讓人膩煩。
那些時刻會成為某種強力的證明。當令人絕望的事情發生時,隻要想起某一片記憶,就可以對自己說,“噢,我至少還擁有過那樣一個夏天。”
現在,就是魅魔擁有的夏天。
在艾爾利特出法陣時,他看到了被夕陽染紅的、他的隊友們。
艾爾利特想,這不能怪他矯情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