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不會是任何故事裡的主角。
我沒有卓越的天賦,沒有美滿的家庭,沒有離奇的際遇。
六歲的時候我想,以後能夠吃飽就好了。十歲的時候我能吃飽了。我決定留在瘋人院裡成為下一個院長嬤嬤。
十三歲,院長嬤嬤因為我死在了瘋人院裡。我懷著仇恨,想要殺掉讓羅公爵賽珂,也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十五歲的我做到了。在失去所有之後,我想要拯救領地裡的人們。
我的確拯救了他們。
很多年過去了,我冰冷的玫瑰府邸裡變得很熱鬨。我擁有了真正的家人,我彆無所求。
——直到我打開了那個匣子。
比起得到後再失去,‘從未擁有’好像沒那麼痛苦。
讓我的痛苦不斷繁衍的,是我的憤怒。
我改變不了遙遠的死亡,我藏起那些羨慕和軟弱,我變成堅不可摧的領主。
我不會對我做出的選擇後悔。
無論是成為領主,還是殺掉國王。
——菲阿娜·讓羅”
——
初秋的夜晚寒意凜冽。
蛛姀到達玫瑰府邸時,夜已經沉沉地墜了下來。
玫瑰府邸很安靜,安靜到有些緊繃。
蛛姀甩了甩手上的灰塵。她是從地下穿梭過來的。雖然法陣關閉,菲阿娜的領地裡也設置了關卡,但她作為黑森林的化身還是能夠通過植物間的聯係來到這裡。
菲阿娜不會沒有預告地和她們失去聯係,菲阿娜不會像艾爾利特那樣任性地讓她們擔心——菲阿娜和諾爾維雅一樣,都以保護者自居。
作為被保護的對象,她不需要有那麼多謹慎。
她想見菲阿娜,就一定要見到菲阿娜。什麼都阻擋不了她,哪怕是她自己。
蛛姀黑眸微眯,借著淺淡的月光鎖定了菲阿娜的房間位置,用墨綠色的藤蔓大力地敲了敲她的窗戶。
過了幾秒,菲阿娜扯開窗簾,毫不意外地看向她。
那一抹粉發被秋日裡裹著寒氣的風吹動,像被撚開的從天然蘇木中提煉出的昂貴顏料。
但蛛姀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玫瑰公爵穿著的單薄白色睡衣。
“你不冷嗎?”
“這麼冷的天,你來乾什麼。”
兩道聲音撞在一起,相似的語句裡包含著相似的情感。
沉默蔓延。
菲阿娜微微皺起眉,薔薇色的眼眸裡多了幾分無奈。
“我不冷。我從回來開始就一直在忙。”
所以才沒有及時給她們發消息。
蛛姀看著菲阿娜,語氣懶洋洋的。
“無所謂,誰關心你都乾什麼了。我隻是無聊了來找你消磨時間。
我不想走樓梯了。菲阿娜,拽我上去。”
菲阿娜一頓,然後輕鬆握住了在她窗邊蠢蠢欲動的藤蔓。在她要用力把蛛姀托上來時,蛛姀又自己用木係魔法走了上來。
菲阿娜目光了然地抱臂看她。
“我沒受傷。你不用這麼試探我。”
蛛姀冷嘲。
“要是一個下午加晚上就能傷到拽不動我,你也彆當什麼公爵,直接去艾琳的領地裡當大臣吧。”
蛛姀說這句話的時候從窗戶走進了菲阿娜的房間。
實際上她有些力竭,但她不願意表現出來。然而她很快地看到了菲阿娜單薄的睡衣中突兀的起伏。
她的目光太過明顯,菲阿娜自然地從睡衣兜裡掏出了一把零食,淡淡問她“吃嗎”。
“……你為什麼要在睡衣裡放這種東西?”
蛛姀接過了零食,但她依舊覺得菲阿娜這種行為奇怪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