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器還在響著。
諾爾維雅看著她麵前的布卡·祖爾,遲疑一會兒後同意了他的請求。
“但是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祖爾同學,你介意晚一些再談談麼?”
“不介意!萊麗同學,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在咖啡館談一下。”
布卡·祖爾少見的局促。
“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可以的。”
諾爾維雅和布卡·祖爾敲定了具體的時間,然後回到1101novel.com6和休特一起回複著朋友和老師們發來的消息。
“快來看這個!”
艾琳把奧忒凱絲特收到的最新報道發到聊天群組中,然後把自己的聯絡器遞給杜庫。
諾爾維雅略帶驚訝地點開了消息。
她不覺得菲阿娜會利用輿論來作為對抗阿洛索的手段。菲阿娜在自己的戰爭中從來都不屑於利用輿論,菲阿娜有自己的堅持。
“我們采訪了玫瑰公爵菲阿娜·讓羅的領民砂琪·菲阿娜……”
諾爾維雅念著聯絡器上的字句,想起了蛛姀說的那個崇拜菲阿娜的女孩。
砂琪。砂琪·菲阿娜。
諾爾維雅不覺得菲阿娜會對玫瑰府邸裡潛藏的間諜毫無所覺。菲阿娜是一個對於領民格外保護的領主,她不會把危險留在身邊。
砂琪的父親大概是菲阿娜留給砂琪的選擇。這說明菲阿娜很欣賞砂琪。
如果沒有菲阿娜的允許,砂琪·菲阿娜不能隨意地接受采訪,說出和菲阿娜的領地有關的消息。
諾爾維雅讀完了整篇報道後多少理解了菲阿娜對砂琪的特殊。
砂琪的語言巧妙,沒有直接指責阿洛索作為國王的獨斷和專橫,隻是講述著她在玫瑰府邸中的生活。
她的話語讓她像是一個天真又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根本沒有意識到讓她曾經那麼悲慘的根源在哪裡。但讀了這篇報道的人都會明白是誰造成了那些苦難。
經過這篇報道,菲阿娜不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公爵,她與國王阿洛索的針鋒相對也有了正義的理由——砂琪的確是非常有能力的女孩。
諾爾維雅還在想著砂琪,瑪緹雅老師的通訊就蹦了出來。
瑪緹雅老師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昨天提泰格出了很大的動亂,她被連夜叫回去處理提泰格的政事,直到剛剛才看到阿洛索的通告。
“……提泰格是虎族返祖科的聚集區,但也有人類在提泰格定居,我還是從一個旅行家那裡看到的這個通告。那個旅行家之前在腓比烈待了很久。”
瑪緹雅老師的聲音很溫暖。
“諾爾維雅,我會前往腓比烈保護菲阿娜。隻要我在,菲阿娜就不會有事。”
諾爾維雅藍眸顫動。
“瑪緹雅老師——”
“諾爾維雅,我不想聽到感謝的話。這是我的職責……老師有保護學生的責任。
而且我早就看阿洛索不順眼了!他就是個瘋子。”
諾爾維雅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瑪緹雅老師的聲音微微高了一點。
“但是訓練還是不能落下的,我每天都會發你們這些幼崽的訓練計劃,不要偷懶。”
艾琳在諾爾維雅身旁,她聽到了聯絡器裡瑪緹雅說的話。
“瑪媽——我們不會偷懶的呀!相信我們!菲阿娜就拜托你啦——”
瑪緹雅在聯絡器另一邊笑了一下。諾爾維雅把聯絡器遞給了艾琳。艾琳接過後和瑪緹雅聊了一會兒,然後笑眯眯地掛斷了通訊。
艾琳灰色的長發被陽光照耀著,像光滑的綢緞。她伸了個懶腰,然後倒在蛛姀腿上。
艾琳喃喃了一聲。
“真好呀。”
蛛姀撥了撥艾琳的灰色長發,問她什麼好。
“不止有我們很愛菲阿娜,還有很多很多很好的人也在支持著菲阿娜。菲阿娜有很多很多的愛,真好呀~”
“……是。很好。”
杜庫拿著艾琳的聯絡器,慢吞吞地這麼說著。
艾爾利特和蛛姀的眼神對上,都轉過頭沒有說什麼。但他們的神情分明是認同的。認同中又有些理所當然——菲阿娜當然是會被很多人喜歡的。
諾爾維雅和休特的聯絡器還在勤勤懇懇地響著。
……
諾爾維雅在走進咖啡館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脊背挺直的布卡·祖爾。
布卡在人群中並不起眼。諾爾維雅總覺得布卡的麵孔是模糊的,因為布卡臉上永遠都是那種“我知道你有苦衷我們都是一樣”的表情。
憐憫、憤怒、倔強且一意孤行。
所以諾爾維雅很少會把目光放在布卡的臉上。她不想被這樣看待,她的小隊是世界上最好的小隊,這種同情……像是一種侮辱。
她不是被欺負不會反抗的傻瓜,她的隊友們也不是欺淩她的反派角色。
因此,即使她見過布卡許多次,卻始終不記得他具體的樣子。而現在,她卻在安靜的咖啡館裡,第一次看清了布卡。
布卡·祖爾和她,以及“第二十三條校規”隊的土係魔法師傑克洛一樣,都是從偏遠的小鎮上考進艾博斯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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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是來自於西邊大陸北部。他的長相很像北部的人。栗色的頭發,深灰色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很薄的唇瓣。
不同於之前的激昂澎湃,布卡現在看起來倔強又帶著些可憐。
諾爾維雅走近布卡,發現布卡麵前已經有一杯喝完的咖啡。看起來布卡·祖爾和她約定好時間後就直接來到了這裡等她。
諾爾維雅說了聲抱歉。
布卡·祖爾迅疾地站了起來,臉上有些懊喪。
“萊麗同學,不用道歉,還沒到約定的時間……是我來的早了。”
布卡從他身旁的草編袋子裡拿出了兩盒餅乾推給諾爾維雅,然後又從咖啡館的侍者的目光中意識到什麼。
他的臉色變了一下,急急忙忙地把餅乾掃到他的草編袋子裡,叫侍者過來點了兩塊蛋糕,又問諾爾維雅想喝點兒什麼。
諾爾維雅點了一杯咖啡。
她看著褪去激情和憤慨的布卡·祖爾,問他想聊什麼。
布卡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深灰色的眼睛有一種和他平時的情緒不相符合的憂鬱。
“諾爾維雅·萊麗……你是真的不想換一個更好的小隊……真的覺得你的小隊很好,沒有被脅迫嗎?”
諾爾維雅一頓,隨即無奈地歎了口氣。
“布卡·祖爾,如果你是想勸說我加入你的‘反隨機組隊聯盟’的話,那我們沒有談的必要了。”
“不是這樣的!隻是,隻是你和我一樣都是平民不是嗎?而你的隊友都是貴族,你們可能成為真的朋友嗎?
即使他們在不知不覺中了解到了你的生活習慣,你們仍舊處於不同的世界中,他們可能會真的尊重你嗎?”
布卡的麵容又變得熟悉起來。他那雙深灰色眼睛裡的激憤讓他的憂鬱都變成了質疑。
“如果他們沒有脅迫你,你為什麼會把說他們壞話的人都送去了雷蒂婭養馬場?你為什麼會選擇成為警衛員?你為什麼會選擇一些我們這種人不該參加的比賽?你……明明,我們都不該變成現在這樣的!”
“布卡·祖爾,什麼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