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尾人魚是人魚族最獨特的分支。
藍尾人魚在思維方式非常像人類,它們有明確的分工和嚴密的製度。
和藍尾人魚完全相反的是銀尾人魚,目前我們能夠獲得的關於人魚的知識大多來自於銀尾人魚,也就是著名的絲爾維克人魚。”
鈴聲響起。
年輕的教授扶了扶眼鏡。
“下課了。我希望大家記好筆記,人魚學知識冗雜,還有許多未曾考證過的猜想。這些都是期末考試的內容,我不希望明年還在這堂課上見到你們。”
教室中一片哀嚎。
年輕的教授沒有理會,他隻是凝視著教室最後麵的那個生麵孔,盯著她的眼睛若有所思。
他把其他學生都趕走後拿出了陳舊的筆記本,走向這個他之前從未在教室裡見過的學生。
“你好,我是默曼迪·斯戈爾,你不是我們梅赫迪學院的學生,對吧?”
“是的。我來自艾博斯格。教授您好,我是——”
“諾爾維雅·萊麗。我認識你。”
人魚學專家默曼迪·斯戈爾向他麵前的半人魚伸出了手。
“很高興見到你,稀少的人魚混血。”
……
諾爾維雅和歌妮婭分彆後就回到了艾博斯格。她在艾博斯格的圖書館裡找到了所有關於人魚的信息。
她發現她一點兒都不了解母親,也不了解人魚這個種族。
她隻會說一點人魚語。她不知道母親是不是藍尾人魚,她也不知道如果自己能變出尾巴的話會不會是藍色的。
她覺得歌妮婭看到的人魚不會是她,因為許多返祖科混血一輩子都不會化形,她不覺得她有一天能變出魚尾。
前世……
諾爾維雅想要解開她的身世謎題,所以她前往梅赫迪學院去找了默曼迪·斯戈爾,一個人魚學專家。
斯戈爾家族世代研究人魚。據說斯戈爾家族的先祖深受人魚喜歡,那時候人魚和人類的關係很好,人魚偶爾還會上岸生活。
神戰改變了一切。
神戰後,人魚們選擇在水係魔法師都無法到達的深海中生活。但稀少就意味著昂貴,有些貴族癡迷於這種接近於傳說的生物,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收藏人魚。
人魚有遷徙期。有一部分人魚因為遷徙被風暴卷上岸,成為了人類的藏品。
很多利欲熏心的商人想要繁殖人魚來售賣,作為人魚友人的斯戈爾家族承擔起了保護人魚這一使命。
斯戈爾家族也在研究人魚的習性和文化,期待有一天可以讓人魚族像其他獸人一樣在大陸上生活。
斯戈爾家族這一代的繼承人就是默曼迪·斯戈爾。
他手裡有很多關於未曾披露過的人魚資料。
諾爾維雅旁聽了一節默曼迪·斯戈爾的課,覺得默曼迪的課程很有趣,即使他講的知識瑣碎又複雜。
她知道默曼迪注意到了她。
下課後,默曼迪在他的手提皮箱裡拿出了一個陳舊的筆記本,筆直地朝她走了過來。
默曼迪認識她。
默曼迪稱呼她為“稀少的人魚混血”。
“我研究過你,諾爾維雅·萊麗。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存在。
在正常情況下,人魚不會與外族通婚,更不會生下孩子。這是雌性人魚的天賦之一,即使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擁有了孩子,她們依舊掌握著自己的身體。她們可以決定是否要孕育新生命。
人魚重視新生命,但百分之九十九的雌性人魚都不會選擇孕育混血後代。
人魚族在深海裡有自己的文化和秩序,‘不能與外族通婚’對於人魚族來說等同於神的旨意。
——我的意思是,你的特殊在於你母親的特殊。你的母親是一位特立獨行的人魚。我對你的母親很感興趣,但我知道她已經去世了。”
默曼迪搖頭,看起來格外遺憾。
“她比之前那個成為明星的白尾人魚還要神秘。
以一己之力逃出深海,適應了人類社會的生活,還找到了人類伴侶……最重要的是,我們斯戈爾家族始終都沒發現她的存在,直到你出現在艾博斯格。”
默曼迪看著諾爾維雅。
“你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讓我覺得很熟悉。我看過艾博斯格的合作賽,我還以為當時的熟悉是錯覺。”
諾爾維雅眨了眨眼。
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她的母親在小鎮生活時從來都沒有掩飾過人魚族的身份。雖然小鎮上的人們都覺得母親是在說謊,而母親也從未在她麵前展示過她的魚尾。
但是……斯戈爾家族一直在高強度地檢索關於人魚的消息,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母親的存在。
除非斯戈爾家族內部有人刻意隱藏了關於母親的消息。
默曼迪·斯戈爾覺得她的眼睛看起來很熟悉——她的眼睛和母親的眼睛很像。
默曼迪皺著眉看她,有些不得要領的煩躁。
他自言自語著。
“哪裡……是誰的眼睛……”
諾爾維雅安靜地等著他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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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曼迪打開了那個陳舊的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翻著,用奇怪的聲音念念有詞——而諾爾維雅聽懂了一點。
默曼迪說的是人魚語。很正宗的,她在公主人魚那裡聽到過的人魚語。
默曼迪忽然停下了動作。
他抬起頭,眼睛裡有光芒在閃爍。
“如果你的母親和你一樣有這樣一雙藍眼睛的話,那我曾經見過你的母親。”
諾爾維雅覺得她好像觸碰到了什麼。比如這個世界鬆動的障眼法,比如許多圍在她身邊但是她解不開的秘密。
她的聲音低低的,有著聽不太出來的顫抖。
“在哪裡呢?”
“我的家裡。那年我四歲,我的伯父想要和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結婚,長輩們都不同意,因為我的伯父是上一代的家族繼承人,繼承人沒有婚姻自由權。
伯父把那個女人帶回家抗爭過,但他失敗了。
我當時很矮小,隻能看到那個女人的背影。她的嗓音很輕,像海水波動。她說,‘又是這樣’。
在她離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我的家,那雙眼睛和天空是一個顏色,我覺得她好像哭了,因為有水珠在她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