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爾維雅承認她對加西亞很好奇。
她和加西亞在咖啡館裡打工,她看著加西亞用自己的木係魔法讓被雷電劈焦的橡樹回到了它正茂盛的樣子,看著加西亞被人感謝後慌亂地想要和對方對著鞠躬,看著加西亞滿足地拿著微薄的薪水,靜靜地給咖啡拉花。
諾爾維雅能夠從大雨中看出加西亞的過去。她知道加西亞抵觸雨天,不喜歡花店,她知道加西亞的木係魔法是讓植物回光返照。
那是多麼陰暗潮濕的痛苦呢。
諾爾維雅不知道,她是在已經成年的情況下,帶著前世的記憶來應對的這種痛苦。儘管如此,她依然需要欺騙自己才能維持生活。
“……萊麗同學,我去把這個蛋糕送過去吧。”
加西亞從諾爾維雅麵前掠過。
諾爾維雅輕聲說了句“謝謝”,然後等加西亞回來後問他對於下午即將開始的對抗戰有什麼期待。
加西亞一頓。
“……我沒有期待。”
“為什麼?不是您要創建這個比賽的麼?”
“……我隻是想,不依靠蛛姀。如果她不幫我,不會有那麼多人說她不好。
我最開始,真的隻是想和她說話。我沒有想要求助。那些貴族學生隻是偶爾會讓我受傷,他們不敢做的特彆過分,我能挺住……”
“加西亞老師,蛛姀不止幫助你,她還幫助了其他老師。蛛姀她不會浪費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除非她需要為你轉移注意力,因為如果她隻幫助你一個老師的話,那些學生隻會更加嫉恨你,隻要蛛姀不在,你就一定會受傷。
不要小瞧貴族的報複心,加西亞老師,我不喜歡任何讓蛛姀受到傷害的行為,我依舊不喜歡蛛姀幫你卡學生考試來威懾他們這個舉動,但是您向蛛姀求助來自保,是正確又及時的。”
諾爾維雅藍眸淡淡。
“既然已經做了,就不要為後麵發生的事情後悔。”
加西亞點頭。他把一些話記得很牢,即使他有時候並不能理解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他覺得他總會用上。
“萊麗同學,今天的對抗戰我也要去嗎?”
“為什麼不去?”
“今天需要參加對抗戰的是寧達斐、白麒和羅木達這三位前輩教過的學生。”
“加西亞老師,您是這個比賽的創造者,無論是不是您教過的學生參賽,您都要在場。雖然這是一個用來保衛平民老師不受學生侵害的比賽,但您依舊要保證這個比賽的程序正確和可行性。
因為這是一個基礎。這個比賽必須能夠持續很多年,這樣才能震懾後麵的心懷惡意的貴族學生。這個對抗戰要變成和校規一樣的存在。”
“所以加西亞老師,我們都可以不去,但您一定要在場,並且要從每一場比賽裡找到需要調整的細節,這樣才可以讓這個比賽變得更像一個比賽。這不止是一個懲罰手段,對抗戰要成為一個大家都想要參加,並且具有挑戰性的比賽。
加西亞老師,您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我不太明白。”
“這次負責對戰那些貴族學生的小隊是我們二年級所有戰力靠前的小隊。我們可以把那些欺負老師的學生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我們總會畢業。
加西亞老師,不是每次對抗戰都能請來這麼多實力很強的小隊,那些貴族學生也是艾博斯格的學生,如果他們的實力很強,他們就有贏的可能。
但是對抗戰不能讓他們贏。一次都不可以。一旦有欺負老師的學生在對抗戰裡獲得勝利,那麼這個對抗戰將不再具有保護性。
所以,讓這個比賽能夠自己循環下去,讓所有年級的學生都會下意識覺得,這個比賽隻有最強的小隊才能教訓那些欺軟怕硬欺負老師的學生。隻有實力強的小隊才能被老師作為嘉賓邀請參加這個比賽。
這樣,即使我們畢業,即使平民老師之間不再團結,這個比賽依然可以作為平民老師的保障。如果這個比賽足夠好,那麼或許它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平民老師處於弱勢地位的問題,甚至可以改變艾博斯格的風氣。”
“……萊麗同學。”
加西亞猶豫著開口。
“這個比賽……並不是作為比賽來創建的。”
“我知道。”
諾爾維雅微微笑了一下。
“這個比賽就像一個預告。那些對平民老師做儘壞事的貴族學生們也會受到懲罰,他們隻要是艾博斯格的學生,就必須遵守校規。如果他們想要逃避懲罰,就會主動來找你們協商,或是找理事長要求改變校規。
無論對方采取哪種方式,你們都能借此來爭取自己的權益。”
加西亞遲疑著點頭。
“是……是這樣的。”
他看起來格外不安,他反複揪著自己小臂上灰黑的套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諾爾維雅看著他穿著圍裙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樣子,終究還是歎氣。
“加西亞老師,您不想去對抗戰?有什麼理由麼?”
“白麒老師,也是木係魔法院的老師。她的一根手指被一個貴族學生削斷了。這次對抗戰,那個貴族學生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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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麒老師想問他有沒有懺悔。如果那個學生懺悔了,白麒老師就不會讓他再參加對抗戰了。
我覺得……白麒老師應該不會想讓很多人看到。”
“那位白麒老師表現出抗拒了麼?”
“……沒有。”
“加西亞老師,有時候不同的人對同一件事的感受是不同的,可以預設其他人的反應,但不要把你想象的場景當成已經確立的事實。”
“噢……”
加西亞蔫蔫地低下了頭,他用手蹭著圍裙,有些外顯的窘迫。
諾爾維雅看著這樣加西亞,垂眸語氣一轉。
“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加西亞老師,這是你的特質,請保持下去。”
加西亞抬眼,肩膀扣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他最後隻是把所有活攬下,悶頭忙碌。
諾爾維雅無事可做,她看著加西亞的身影,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她本來沒打算說些什麼——她本來不想管有關加西亞的事情。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讓加西亞保護好自己,讓加西亞能夠走得更長遠。
所以她把話碾碎了一點一點講給加西亞,語氣又那麼嚴厲……這不是她的本意。
她在充當指引者的角色。她沒意識到,也沒提前在心裡接受她的這個角色,所以她剛才的語氣很急。
如果她能夠平和一些,或許加西亞現在能說出更深層的理由。但現在加西亞像一個合起來的蚌,無論如何都不會再開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