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諾爾維雅·萊麗到底是什麼來頭!她除了幫你離開我還幫過你什麼?我每次看到她都覺得惡……”
“約夏!”
希蒂低低地喊了約夏的名字。
約夏頓住,冷冷地凝視著希蒂。
“說都不讓我說?真夠維護她的。我怎麼沒見過你給我說什麼好話?希蒂,你就是一個白眼狼。”
希蒂摸著她手腕上的寶石手鏈,對約夏的話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效果,所以她不是很傷心。但是她還是有點難過。
“姐姐。如果你在意我,為什麼又要這麼傷害我。”
希蒂垂著眸子。她覺得約夏愛她,但是約夏罵她,讓她難堪,讓她失去尊嚴。
約夏冷笑。
“在意你?誰說的?”
“在我過生日的時候,你還是來了。”
“達露克家族遍布西邊大陸,我作為獸神聖女要確保沒和達露克家族結仇。要不是她們收養了你,我是不會去的。誰在意你過不過生日。”
“可是你送給我這個手鏈……”
“下麵的人準備的。”
希蒂被約夏的拒絕堵得說不出話,她多少有些生氣。
“所以你不是好姐姐!”
約夏冷漠的神情因為這句話崩壞了一瞬,她狠狠推了一下希蒂。
“我不是好姐姐?!那誰是?裡麵坐著的那個半人魚?她在意你嗎?你以為她除了她的那些隊友以外還在意誰嗎?你拿你那熱臉貼冷屁股她領情嗎?
你真白長這麼大,希蒂,欺負你的那些人是我領著你去欺負回來的,你喜歡的糖是我去買的,你晚上蹬掉的被子是我給你蓋的,你的第一個新書包是我手斷了也親自去挑的,就連爸媽對你的好也都是我當上聖女之後要求他們那麼做的!
你知道什麼?你除了給我惹禍之外你還知道什麼?就爸媽那個死樣子,你真當他們在乎你或者在乎我?你當我被他們愛過?我白天拚死拚活搶聖女的身份,晚上還要點那個又臭又暗的煤燈給那兩個老不死的寫信,我要求讓他們給你飯吃,還得威脅他們對你好一點兒,要不然即使我當上聖女我也不讓坎貝勒發展起來。
你以為你活到現在是你自己委曲求全?你以為他們兩個抱你都是免費的?你做夢吧你,每次你被抱一下或者得到什麼關愛,那兩個老不死的都會記得清清楚楚,然後來找我要錢要好處。
我到底還他媽的該怎麼愛你!你到底有什麼不滿的,我做的還不夠多?
我當上聖女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讓你死,因為不能留隱患。你根本不知道我做出多少妥協才能讓你一直這麼安靜地活下去,你用管什麼啊你!”
希蒂被推開的痛感還在。但約夏的話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她摘下了約夏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狠狠扔到了地上。
“那讓我死啊!你留著我不就是因為你聽不清神諭,你需要我。我本來也可以當聖女的不是嗎!”
約夏的視線看著被扔在地上的寶石手鏈,她的手動了動,然後抬起頭,眼神輕蔑。
“你算個什麼東西,還來跟我發脾氣。你當聖女?彆開玩笑了,你能當個屁,我現在還在維持著你那可笑的自尊和正義感,但你能有那種東西,你怎麼可能會當聖女。
你會妥協嗎?你能接受要對一些罪惡視而不見並且配合他們嗎?你以為當聖女是一種榮耀?你以為我可以隨心所欲?
你根本當不上聖女。你在篩選的時候就會被剔除掉。你以為在所有獸人裡隻有你和我能夠聽清獸神神諭嗎?怎麼可能,有很多獸人都能聽到,我們被搜羅起來然後被多方考核,最後他們要最聽話最好拿捏還既信仰獸神又能靈活理解神諭的獸人。你以為你能過關?你以為你參加考核之後不會被抹除記憶變成傻子丟回坎貝勒?
你以為那些人來挑選聖女的時候每家都會像你和我這樣被欣喜若狂地送出去嗎?現在還有很多能夠聽見神諭的獸人,它們的家裡知道選拔失敗的後果之後都選擇不把它們交出去。然後等它們長大就用特殊手段切斷它們和獸神之間的聯係。
聖女?希蒂,你想當聖女,給你啊,殺了我你就去當啊?你怎麼不去死呢,你這些年給我惹出了多少麻煩,你還在這裡覥著臉跟我說我不是好姐姐,你憑什麼這麼說?”
約夏說到後麵,眼神格外陰沉。
希蒂在之前不知道這些。她不知道約夏要背負這麼多……她身邊的所有獸人都在說成為聖女是一個多麼光榮、多麼幸運的事。她不知道還有其他能夠聽到神諭的獸人,她不知道這對於約夏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她不知道父母對她的愛是裝出來地,而支付演出費的是約夏。
約夏總是罵她,在約夏眼裡,她似乎一無是處,是個完全的廢物。約夏從來不和她說很多話。約夏總是命令她,約夏恐嚇她,管束她,有時候也打她。
她很難確定約夏是不是愛她。約夏對她是真的好,但是約夏也一直在傷害她。如果,如果約夏能夠說愛她,如果約夏對她一直是好臉色,那麼她心甘情願成為約夏的影子,她願意一輩子留在坎貝勒不給約夏添麻煩,她願意為了約夏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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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約夏又讓她大聲說話,讓她不要那麼唯唯諾諾,讓她反擊,讓她離開。
她愛約夏,確定無疑。但她同樣恨著約夏,她的道德讓她不能去恨,約夏的態度又讓她不敢去愛。她以為約夏是被權力腐蝕了才變成現在這樣,但如果約夏不是因為權力——
“……姐姐,你是不是愛我?”
希蒂小心地問出這句話。她閉上了眼睛,但她的眼淚從眼角無聲又快速地滑落,生怕被約夏看到。
約夏看著她,充滿了不耐煩。
“不愛。你死了才有點兒可能。”
“好。”
希蒂在諾爾維雅看不到的角度拿出了一塊鵝莓硬糖,迅速地吃了下去。
約夏攔了一下,但等她看清那塊鵝莓硬糖的形狀時,她就抱臂冷冷看著,既不阻攔,也不呼救。
希蒂以為約夏真的不在意。她難過地流淚,但嘴裡被她咬碎的糖塊甜的讓她覺得溫暖。
所以為什麼呢。為什麼做出這麼矛盾的事情,她根本不明白約夏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也有做個好妹妹,她很支持約夏。即使約夏強硬、虛偽、陰狠,即使她知道約夏有著很多很多缺點,但她仍然愛約夏。
如果她死掉的話,約夏是不是會悔恨到流淚?約夏會不會抱著她冰冷的屍體瘋狂求她不要死,會不會給她道歉?
以自己的死亡來懲罰約夏的反複和冷漠是她從小到大都在做的夢。在她的夢裡,在她死亡的瞬間,她看著約夏流下的淚,隻有一種快意。
這種快意很快又變成了一種悔恨,因為她看到約夏那麼難過,她就很愧疚。
她們不是雙胞胎姐妹嗎?她們彼此本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存在,可是最後卻變成這樣。
希蒂不明白。她隻能很小心地愛著約夏,期待有一天約夏能夠好好說話,也說愛她。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流進她的胸腔。
希蒂睜開眼,看見約夏冷漠的眼神。
約夏表情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