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陸九魚拜見老師,不知老師一直在此,是學生失誤,請老師責罰”
看到知縣跪在自己麵前,梁居正神色沒有絲毫異樣,隻是捋著胡須淡淡說道
“我可曾給你上過課?”
知縣沒有起身,隻是俯首說道
“老師雖不曾給學生上過課,但若是沒有老師,學生家早就因為胡蠻而家破人亡,學生當行此大禮”
梁居正點了點頭,知道這人也是那寒劍關附近的人家走出來的,這倒是個小意外
“知道了,起來吧,對外不可說我的來曆,他們隻是知道我的名字,你切莫把我的來曆泄露出去”
“謝老師,學生定當守口如瓶”
知縣這才如遇大赦般從地上站了起來。
“老師,學生已經在縣城為老師置辦好了上好位置的宅院,若是老師不棄,可搬去居住,也好讓學生儘下孝心”
聞言,梁居正眉頭緊蹙
“萍水相逢,何必多此一舉,把心裡多用在一縣之治理上,比什麼都好”
“老師說的是,學生受教”
知縣說話間額頭便是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哪裡有在冰天雪地中的樣子。
梁居正看了一眼身旁的陳安,思索了下,又接著說道
“既然已經置辦好了,回頭就讓你師母和這陳安住進去吧,省的浪費”
師母?縣令陸九魚一聽這兩個字眼,頓時喜出望外,旋即,便是明白了梁居正的意思
“老師莫非是準備回?”
梁居正邊走邊看著遠處自家院子,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舍
“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你知道了,肯定彆人也會知道,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回去”
“學生明白,到時候學生一定會為老師送行”
“對了,前幾日縣裡來征兵,有一個人是陳安的父親,年紀也大了,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郎中,若是方便?”
聽到此話,縣令陸九魚臉上的欣喜神色忽地又快速退去,一時間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這些變化在梁居正眼中分毫畢現,他似乎是猜到了什麼,沉聲問道
“莫非,上次不是縣裡征兵?”
知縣歎了口氣,低聲說道
“老師,您是知道了,現在這個世道,縣裡就算征那麼多兵,也養不起啊,那,那是,那是過路的李將軍征的兵”
似乎是怕梁居正生氣,這縣令又連忙說道
“老師,當時李將軍的劍就放在我脖子上,我不得不按命令行事啊”
梁居正點了點頭,神色如常,適逢亂世,這種情況也是正常,沒必要因為這個跟這陸九魚生氣。
隻是,這樣一來,答應幫助陳安找回他父親的事情,便是難了許多。
“可是李戍邊?”
“老師英明,正是李戍邊李將軍”
“知道了,看來這小兔崽子是真的急了,都跑到這裡來征兵了,那老夫更是要早點啟程了”
說完,梁居正又把目光看向了陳安
“安子,你彆灰心,那李衛邊的駐地就在寒劍關,若是能回去碰到的話,定會差人把你父親送回來”
“多謝叔了”
直到此刻,那些跟著縣令的隨從們才在縣令的招呼下跑了過來,有的拿著熱水囊袋,有的提著皮草大氅,甚至還有的搬著折疊的椅子。
“弄這些做什麼,再有兩步路就到家了,等到家把案子處理下,我明日就出發”
“是,學生一切聽老師吩咐”
那些迎來的隨從看到縣令揮手,連忙站立在了兩邊,直到三人走過去老遠,才敢繼續跟上。
而靠山村的百姓們則是紛紛躲在自家的門後或者院牆後看著這一幕,一時間搞不清楚情況,議論紛紛。
陳安家堂屋內,在嗬退眾人後,縣令在繼續說道
“老師,現在沒外人了”
梁居正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看向了陳安
“安子,你把那晚你聽到的情況跟知縣大人說說”
陳安點頭,把那晚自己聽到的黃武和劉捕快以及村正三人密謀的話給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
縣令陸九魚聽完,勃然大怒
“老師,想不到這些人竟然無法無天到了這種地步,學生這就回縣衙審理,保證明天之前有個結果”
“好了,一來一回淨是浪費時間,就在這裡審吧”
“老師教訓的是,學生這就升堂”
很快,院子內便是搭起來了簡易帳篷,桌椅也都布置歸位。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知縣大老爺要在陳安家審案,不多久,陳安家便是被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給圍了了個水泄不通。
對此,縣令陸九魚也不好驅趕,畢竟老師梁居正可還在一旁呢。
能讓梁居正親口承認是他的老師,縣令陸九魚早就在心裡樂開了花,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他也要還給陳安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