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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身不由己(2 / 2)

依依終於帶著兩個女子走了。秋葵似乎是氣極,胸膛都在微微起伏,抬手將麵前的酒杯一摔,轉身就回了房去。

她在氣什麼?是為這兩個女子不平,還是為依依不平,還是恨朱雀竟然想讓君黎沾染“女色”——她說不出來。

那一桌將儘的飯菜也都冷了。朱雀瞟了君黎一眼,回頭便待走,君黎忙上前,道,師父,那兩個女……

除非你是要我叫人送她們去你房裡,否則——你便不必開口了。

真的不能放過她們?

放過?嗬,她們卻未必要你放。你以為是為旁人好,其實未必是好。以己度人,君黎,在你有本事讓天下人都聽你的話之前,就收一收這般多管閒事的性子!

君黎眼見他便要走,咬牙道,那送她們到我房裡!

朱雀停了停步子。你說的。

是,我說的。

朱雀沒回頭,隻道,回去等著。

君黎卻沒回去等著。他其實沮喪得很。這個大年初一,從與夏錚的尷尬談話,到悟不出“觀心”訣,到現在莫名地被塞來兩個女人。他自然打定主意不會動誰一下,可是還是沮喪——沮喪雖然妥協著留在朱雀府裡,卻原來仍然有許多事情是妥協不了的。

因為他們究竟是太不同的人。“以己度人”,嗬,他竟還說我以己度人——最以己度人的不是他麼?

遲早。他心想。遲早會難以容忍他的某些作為而非離開不可。

他獨自在這廳裡坐了許久,直到有人上來小心翼翼道,君黎公子,這飯菜都涼了,可以收了麼?他才抬頭哦了一聲,道,收吧。

他慢慢地往回走。兩個女子由一個府裡家丁陪著,正候在自己房間外。他心頭一陣煩亂,隻上前叫那家丁先退了,才請兩個女子進去。

兩個少女都是十七八歲年紀,張庭說精挑細選過,倒非虛言,可對君黎來說,卻無半分意義。不要說這世上大部分人的臉孔在他看來隻是諸種相麵之辭的集合,就算是真能觸到他內心的女子又如何?他終究是個道士,不要說“止乎禮”,就連“發乎情”都要被自己扼製吧。

他忽然覺得有種難以名狀的荒謬感,用力咬一咬自己唇,向那兩個少女道,你們不必慌,我也是被我師父所迫,不得已才將你們請到我這裡來,瞧來今晚是沒機會送你們走了,委屈你們在這裡歇一晚,明日一早我送你們回張大人那裡去。

兩個女子對視了一眼,一個便道,君黎公子是嫌棄我們姐妹麼?

嫌棄?從何說起。君黎搖搖頭。你們也看見的,我是個出家人,修的這一門道是清淨之學,不沾染亂心之物,自然也不會對二位有什麼非分了。

那女子卻反吃吃笑了,道,難怪公子方才席上,酒都不肯喝一口。不過,我聽人說道家原有一門“房中術”,也是修行之正道,怎麼公子卻又……不能沾染女色呢?

君黎略皺了皺眉。他實在不想與兩個女子討論什麼“房中術”,隻道,兩位還是先休息吧。我去隔間,不相打擾。

公子莫走!那少女卻上來將他一拉,嬌聲道,君黎公子若不要我們,朱大人、張大人那裡,都交待不過去了!

沒什麼交待不過去的。今日隻是從權罷了,回頭我自會與我師父說。

公子自然好說,可是我們……我們又怎麼辦?我們既然被挑上了,那便終究是這個命,不是將清白交在這家,便是交在那家。這大內奇奇怪怪等著要各式女人的地方實在太多,有些姐妹運氣不好,便落在些奇奇怪怪的人手裡——我卻不想那般受苦,若公子肯要我們,我們……也便不必擔驚受怕了!

另一個也道,我們情願跟了君黎公子,好過再過那般心頭不安的日子!

君黎被纏得無奈,雖然可憐她們身不由己,但也有些慍怒,隻能將衣袖一抽,道,我可以幫二位想彆的辦法。今日晚了,明日有暇再說。

兩個女子聽他口氣已經有些不悅,才對視了一眼,鬆了手,道聲公子恕罪,由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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