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夏琝似乎很是為難,道,你還是先回去,待我考慮考慮,得空來找你。
他急急一揮手就轉身要走,卻被婁千杉上前一把抓了手臂,道,你非幫我不可!
夏琝回身似乎看了婁千杉一會兒,方開口吐字道,好吧。
沈鳳鳴遠遠看見,微微皺眉。婁千杉想來是將“陰陽易位”中的惑術又用了出來,夏琝方才還有所不願,轉眼就變了主意。
婁千杉聲音已轉柔,道,那就都靠你了——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
夏琝點頭答應了,還是叫她快走,自己回進了莊子去。
離了婁千杉控製,夏琝神智稍明,略略回過些勁來,有點不知所以。他實在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答應這樣的事情,心中又始猶豫煩亂,回了房間不久,卻忽然聽莊中副管家李曦緋在門口半高著聲音喊了一句,大公子!
什麼事?夏琝開門道。
李曦緋的麵色並不好看,料想不是什麼好事。隻聽他道,大公子還是自己去前廳吧,那個……青龍穀單先鋒家裡派了人來了。
夏琝心中一凜,向外便走。方進了前廳,已見好幾口箱子放了一地,陳容容正向來人說些什麼,而夏錚則坐在一邊,並不說話。
陳容容一見了他,臉色就是一變,道,君方,你怎來了。
娘,怎麼回事?夏琝顯然也有了不好的預感。這一地的箱子,分明是單疾泉派人將當初自己送去的東西都送了回來。
呃,我……我還在問著……陳容容便轉回頭去繼續問那來者,道,單先鋒還說一些什麼沒有?
那人隻是連連躬身施禮,道,夏夫人,小人隻是領命辦事,委實不知太多,單先鋒隻交待將夏公子那時托為保管的物件原物返回,要說的都在適才那封信裡了,小人也實是不知端的,更作不了主,求夏莊主、夏夫人彆為難小人。
夏琝心中一涼,脫口道,他想退婚!?
那人隻是弓著身,一言未敢發。
豈有此理——他——單先鋒他……我……我當初也是誠心誠意過去,他怎能這般輕易就……說退婚就退婚?娘——爹!你說句話,就算要退婚,便這樣隻派個下人來送個信就算結了?這算什麼意思,他也欺我們夏家太甚了!
夏錚才抬了抬頭,道,沒錯,他的確欺人太甚,但我們卻沒有辦法,因為——他從來也沒真答應過我們的求親。
夏琝一愣。當初帶去青龍穀的東西的確算不上正式聘禮,不過三口表心意的小箱子,總想著單疾泉那般聰明,怎會不明其意?可是大概也因為他太聰明了,當他想裝傻的時候,沒人可以逼他承認他不想承認的事情。
他看那箱子,隻見封條宛在,竟是拆都沒有拆過一次。
怎會這麼突然……夏琝猶自喃喃地不敢相信。難怪了。難怪他前幾日非要那麼快就將刺刺帶走,還堅決不肯在夏家莊住一晚,還不肯等我回來……
你還敢說!夏錚聲音略高。若不是你那晚偏偏不肯留在家裡作陪,至於惹惱了他?
……便一次沒作陪,就至於退婚?夏琝反駁道。
君方,彆沒大沒小的。陳容容暗自拉拉他,轉頭對夏錚道,不過,我也覺得單先鋒不是會為了那一次事情就惱怒之人,其中或許有彆的緣故?
對了——信呢?夏琝說著,忽見陳容容手中果然拿著一紙短簡,上前要過便自看來,愈看卻是愈怒。
這怒是種怎樣都發不出來、啞巴吃黃連一般的悶怒。終究是單疾泉,言辭何等厲害,信裡從頭至尾禮數周全,隻說刺刺年紀尚小,不知輕重,四處惹些麻煩,所以要在家裡多教養兩年。“解約”二字自不會提了,因為本就沒有“約”。隻在最末提到還另多了一隻小箱子,內裡是夏家照顧刺刺的謝意,看出來他大概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回想起來,所謂婚約,莫說有什麼書憑為證,就連口頭,單疾泉都沒正正經經地答應過一次,最多不過就是在夏錚或夏琝委婉提到時,點頭微笑。那三口箱子當初夏琝自作聰明地說“請單叔叔代為保管”,以為委婉,卻不料單疾泉一封回信過來,真作這隻是“代為保管之物”,拆都沒拆一次,真正叫人回不出半點話來。
夏琝一抬眼,忽見沈鳳鳴人在廳外,想起聽人說那日晚上單疾泉與沈鳳鳴約了有要事相談,這才離開夏家莊——而在走之前,分明與自己父母交談甚歡。他一怒,抬手向他一指便衝了過去,道,是不是你?——那天晚上你跟單先鋒說了些什麼?老實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