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會跟上你們,總之必在附近,最遠也不過二三裡。這你就不必操心了吧。”君黎笑笑。“你們行大路,截殺你們的人走小路,我若不走小路,怎麼又截得了他們?隻是夏大人身邊,卻要你時時提防著點。”頓一頓,“我們也要約定個互通警示的訊號。”
沈鳳鳴想了一想,抬頭見不遠處一株柳樹嫩葉新發,便道“那個如何?”
君黎跟他過去,見他揀了稍成熟些的、葉片寬些的掐下一片,貼在唇間輕輕吹了兩吹,便有高低不同之音傳出。“怎麼樣?”沈鳳鳴隨手拈著葉片道。
君黎卻想起那一日秋葵在西湖遊船上以竹葉作的吹奏,有點驚奇“怎麼你也會這個?”
“這不難啊,你試試。”沈鳳鳴又摘下一片來遞給他。“我小的時候,常以這葉片吹出的音調高低作為暗號交換消息,算是遊戲的一種——我們那裡沒誰不會的。”
君黎隻好接過葉片放到唇間,學著沈鳳鳴的樣子試著一吹——倒也有聲音,隻是那音高,卻似並不由自己控製。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也是試著要學卻偏學不會的刺刺,粘著葉片的嘴唇忽然撲的一聲,笑了一笑。
“笑什麼?”沈鳳鳴道。
君黎仍在笑著。“沒什麼,隻是想著……可惜我不是秋葵。”他說著將那葉子拿了下來,“不好意思,恐怕學不會。”
沈鳳鳴白了他一眼“那麼久了,湘夫人也沒教你一教?”
君黎無奈“你若曉得她現在有多懶得理睬我,便不會這麼問了。”
“算了,不會便不會吧,你會聽就行了。”沈鳳鳴道,“聽她琴總沒少聽?宮商角徵總還分得清?我依每個音表示一些意思,你記著就好。”
“隻聽……倒是可以,但我又怎樣給你傳訊?”
“你啊——你既然不會,真出事便隻能喊‘救命’了。”沈鳳鳴笑道。
君黎知他說笑,微一莞爾“隻可惜也不是過年,否則去城裡買些焰火來,倒也可以作暗語之用。”
一語似乎提醒了沈鳳鳴。他沉吟一下,道“我倒是帶了一些——臨走去看淩夫人,那小子五五送我了一捆——你曉得麼,他爺爺倒是會做這些東西。”
“做焰火……?我沒與他爺爺打過交道,倒不曉得。唔,說來他也曾送我一個沙石暗器筒,看來他對你更大方。”
“沒錯沒錯,那焰火也便是個暗器筒,說來倒很精細。我一會兒去找出來,離開衢州之前想辦法給你。”
兩人說著,沈鳳鳴更將黑竹會往日裡一些互相傳訊的暗號告知,又道,“似這般‘大生意’,必定會約定新的暗號,但你也先聽知些吧,縱然未必便是這意思,至少能夠辨識其貌。”
君黎一一在心裡記了,抬頭道“你出來也夠久了,夏大人該在席上了,你不去不要緊麼?”
“這般酒席我反正從來不入,他們都曉得。”沈鳳鳴道。“沒事,倒不用掛心這個,我反倒是要花點時間去審一審那五個人——也是離開這衢州之前,我來告訴你結果。”
君黎點頭,指指身後不遠“我就在那‘才子茶坊’,你看便利就來。”
“午前定來。”沈鳳鳴答應著,似乎準備離開,卻忽然又一沉默。
“怎麼,還有什麼事沒說?”君黎看他。
沈鳳鳴猶豫了下。“沒有。”便待轉身。
“沒有?”君黎想了想,忽瞥見他手中柳葉,若有所覺。“若是給秋葵擔心,暫時倒也不必。”他說了句。
“……倒也不是擔心,”沈鳳鳴隻好訥訥,“不過是想著……你怎便肯丟下她出來了?原本不是說,非要陪著她,才保得大家都安然無恙麼?你這般出來,朱雀定怒,豈能不遷怒於她?”
“還說不是擔心?”君黎微微一笑,隨即也將笑意斂去。“我不是沒想過這一層,可是……患得患失的結果又能好到哪裡去?至少在我這幾個月看來,朱雀對秋葵,該是真的沒有惡意,縱然因我之故再怒,也不至於拿秋葵來出氣。反是這裡,夏大人如今處境,比秋葵可要危險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