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刺倒是真的哭了。“我隻是哭……隻是哭他怎可那樣對我……”
君黎心中木木地一怕。我怎樣對她了?想問卻又有些不敢,憋了一下,還是道“我怎樣對你了……?”
“你還說!你那時怎可就這樣把我推給了夏琝,自己去尋朱雀了!若換作是你被這麼推走,你——你不生氣、不難過嗎?”
君黎心中慨慨然一歎——原來是在說那時候的事。說來——竟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真的是恍若隔世了。與她自那日禁城這一彆,也已過了數月時光了。
刺刺已經擦了淚,道“我這一路都在想,若見到你啊,我一定要好好向你討這筆賬,要你跟我認錯,要你答應以後再也不這般棄下我一個人去做什麼事。可誰料你竟給我看這麼一個重傷的樣子,你……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知道這樣我便沒有辦法怪你?”
君黎隻好苦笑“你要我認錯,我就認錯好了。”
“可你還是一樣不曉得錯啊!”刺刺道。“否則這次怎會又受了重傷?你怎……怎就那般喜歡一個人到處跑?明明自己本事不濟,還總是惹事,若沒我和二哥恰好趕到,你要怎麼辦,你說啊?”
君黎被她說得答不上來,反是無意連忙打圓場道“刺刺,你這麼凶乾什麼。明明是好話,都被你說成那個樣子。”
君黎聽得無意說話,才敢接茬,道“我是還沒問你們,怎會來了這裡的?”
“我和刺刺前些日子是先去了臨安,其實——其實一半也是為了找大哥,可打聽之下,似乎見到他根本是渺茫;而後反而陰差陽錯得知你離了京城,往梅州這裡來找夏伯伯了。我……我那時……”
他似乎有些尷尬,被刺刺接話道“哼,二哥啊,他一心想在臨安找他心上人,可沒把你放在心上,我說你跑這麼遠定有危險,怎麼也得快點跟來看看,他還磨磨蹭蹭地不肯,最後還是被我拖了來的!”
“我沒不肯,我就是……就是猶豫了那麼一下而已。”無意分辯著。“君黎哥從來都四海為家,我那時是想他就算走得遠點也沒什麼特彆的……”
“但結果呢?”刺刺反問。
無意似乎也無話可說,隻能嘟噥起來道“反正隻許你找你的心上人,就不許我找我的。”
“我也沒說不給你找,可是——都不知道她在哪,當然是先來找君黎哥。”
君黎聽得有些窘迫,更有些好奇。“才沒多少日子,無意都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不是不是,那是——是刺刺胡說的。”無意連忙申辯。
“有什麼好躲,那個時候君黎哥早就猜出來了。”刺刺道,“君黎哥,你忘記了?在許家祠堂那會兒,你不就猜出來了麼?”
君黎才自想起,心下微微一驚,“婁千杉?”
無意愈發窘迫。“刺刺,你說好不講的。”
刺刺已是嘻嘻一笑。“我沒講啊,君黎哥自己猜到的。”
卻原來無意和刺刺兄妹兩個一心要從青龍穀跑出來,可二月裡有母親顧笑夢的生辰,不得已又捱了一段時日,才稍為心安一些,覓到機會離了穀。是時已是二月將儘。因也知這次父親定是要大怒了,兩個人喬裝改扮,快馬加鞭趕往臨安城,就怕被他追上。
進了臨安,兩人還不知前些日子已經發生了那許多事,隻覺什麼都無從打聽起,唯有夏家莊還算是一條路。刺刺不知夏琝早不在此,不敢自來,隻將無意打發過去。無意是第一次去夏家莊,原是有些緊張,可那所謂“少莊主”原來竟是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少年,相談之下,竟也親近,漸漸地得知了不少事情。夏家莊變故,夏錚、夏琝各自離莊等事,他也是一一聽聞了。
問起君黎,夏琛對他的詳情也不甚了然,便說起他也離了京城,追著夏錚去了。
至於——婁千杉,無意猶豫良久,還是沒好意思開口。一則他想著夏家雖然門路廣些,可婁千杉是黑竹會的人,終歸不是一道;二則他也真有些羞於啟齒,畢竟先前說的都是些冠冕堂皇之事,忽然問起一個女子,他還是有些麵嫩,想著才剛來,或許自己轉轉先碰碰運氣再說。
刺刺聽到這樣轉述,反應卻大不相同。固然,她確信了程平一直身在宮中未能離開,可她心裡念茲念哉的其實卻是那個當初將她棄給了夏琝孤身受擒的君黎。說是“心上人”倒未必,可至少——的確是她心裡掛念著要找的那個人。
聽聞夏琝等早已不在,刺刺也便不再避諱,嫌無意將君黎的事情問得少了,徑直要去找夏琛當麵多問一些。夏琛卻真的所知不多,最後沒說些彆的,竟提到了君黎離去時,似帶有傷。